518、钓鱼(1 / 2)
清晨,陈迹出了陈府侧门,空气里还弥漫着昨夜火灾的灰烬味道,风卷着灰烬将内城蒙上了一层白白的灰。
陈迹没有去史家胡同查探,而是事不关己地径直出了宣武门,前往梅花渡。
来到梅蕊楼下,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凭栏处,却没见张夏的身影。
陈迹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顶楼,张夏正坐在一张桌案后,一边默念着遮云经文,一边翻阅着京城晨报收到的所有文章。
一心二用。
顶楼依旧只有张夏一人,她听到陈迹上楼的声音,头也不抬,无声的指了指另一张桌案。
陈迹转头看去,桌上赫然放着棕叶包裹,他用手指摸了一下,还是热的,里面裹着八只羊肉包子。
他沉默片刻,捏起包子边吃边等,待张夏将这一遍经文念完,这才问道:“昨夜发生何事?”
张夏放下手中文章,抬头看他:“昨夜有人在史家胡同纵火,火势蔓延了好几条胡同,烧了十七间宅子。”
陈迹咽下包子:“火是从谁家烧起来的?”
张夏回答道:“火是从一间老宅烧起来的,张家死士打听了一下,那是吏部郎中蓄养姬妾的地方,但此人昨夜并不在史家胡同,在羊家夜宴,所以他并没有事。”
陈迹若有所思:“昨夜死了几个人?”
张夏回忆道:“死了七个人。其中六人为教坊司的伶人与丫鬟,还有一人是齐家人自己跑掉了,跑出来才想起来他还在里面,这才烧死的。莫非军情司想杀的人,其实是这个掌柜?不对,但凡厮忠心点,他就不会死了。”
陈迹默然不语。
张夏疑惑:“不论怎么看,军情司纵火都不像是为了杀人,亦或是史家胡同里藏着其他的秘密。”
陈迹摇头:“不,司曹丁依然在试探。”
张夏若有所思:“试探的手笔不。”
陈迹看向梅蕊楼外:“司曹丁心思细腻且行事谨慎,他也在怀疑有人明知他在传递消息却按兵不动,便用酷烈手段告诉暗中观察的人,等待也有代价。”
就在此时,二刀拿着一沓纸上来交给陈迹:“这是今天收来的。”
陈迹一张张翻阅,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张宣纸上,有人今天早上又买了一则广告,用密语写着:“今夜子时,杀王旬。”
不等他问,张夏已然开口解答道:“京城官吏中只有一人叫王旬,此人为嘉宁十五年进士出身,先在翰林院打磨六年,外放丰台县令、后任朔州同知,其在朔州时,一支景朝骑兵绕过崇礼关穿插至腹地朔州,朔州知府听闻消息连夜跑了,他连夜拉了一支民兵守城,这才使景朝骑兵没有进城劫掠。”
“待景朝骑兵退去,知府悄悄回了朔州,这位王旬便让人将知府绑了送来京城。只是知府乃羊家嫡系,致使羊家怀恨在心,之后找了个由头将王旬贬去了大同。王旬在大同待了八年,而后被胡钧业看中,调回兵部任兵部郎中,如今王先生迁升兵部尚书,他或许会补王先生那个侍郎的缺。”
胡钧业?
陈迹想起来,胡钧业是上次来陈家,希望陈阁老将自己调任太原的那位胡家嫡长子,固原总兵胡钧羡的大哥。
而这位王旬,乃宁朝中流砥柱,司曹丁在一点一点试探,想看看是否会有人按捺不住。昨日烧史家胡同,今日杀兵部郎中,若密谍司真的在暗中等待,那就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可偏偏陈迹不在意旁人的死活,他只想抓司曹丁。
张夏看向陈迹:“依旧按兵不动吗?”
陈迹沉默片刻:“按兵不动。”
张夏思忖片刻:“可如果他们今夜真的动手,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抓到司曹丁。”
陈迹笃定道:“再等等。”
张夏迟疑:“陈迹,此人是我父亲看中的,昨日还曾来徐家,我父亲亲口承诺他十日之内迁升兵部侍郎之事。”
陈迹微微一怔:“他不是胡家的人吗?”
张夏轻声道:“我父亲不在意他是谁的人,只要能为朝廷尽力即可,我朝需要这样的人才在兵部,而不是被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把持着。陈迹,他不能死,有朝一日外放出京,或许是一方边镇重臣。”
陈迹皱起眉头。
若非此人太重要,张夏绝不会开这个口。然而这也是司曹丁试探的用意,他一定要试到有人坐不住了才会收手。
然而就在此时,陈迹再次笃定道:“再等等。”
张夏轻叹一声:“好。”
陈迹抖了抖手上的纸张,忽然开口道:“非是我不在意王旬性命,而是我在想一个问题,司曹丁与军情司谍探皆为单线联系,且极为谨慎,他可以肆意传递真假消息,可军情司谍探们该如何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