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6章 傻不傻?(2 / 2)
“何况,洞州的铺面比岳县贵多了,这边的三家铺子,比不过洞州闹市的一家铺子。”
顺哥儿疑惑不解,问:“小姑为什么在洞州也有铺子?是不是特别有钱?”
韦春喜在黑暗中撇嘴,内心羡慕嫉妒恨,酸溜溜地说:“你小姑肯定沾了乖宝的光,占便宜,抱大腿……”
“想当初,你姑奶奶和宣宣就是先给俏儿买铺子,没打算给我买。”
“这铺子是我求了好几次,才求来的。”
她胸口起伏,仍然有些意难平。
顺哥儿皱起小眉头,琢磨这些事情里的弯弯绕绕,天真地说:“娘,姑奶奶对咱们好,但不欠咱们的。”
“不给咱们买,也没啥不对啊。”
“爷爷说,以前闹灾荒的时候,姑奶奶给他送粮食,否则就活不下来。”
“而且,咱们在村里的大屋也是姑奶奶花钱盖的,以前的旧屋可没这么舒服。”
韦春喜生闷气,觉得自己和顺哥儿话不投机,干脆闭嘴不说了,假装睡着了。
顺哥儿张嘴打哈欠,没有心事,睡得很快,梦境香甜。
两天后,刘满仓带长生从洞州回来,特意去给韦春喜送东西,说是方哥儿和红儿捎回来的。
韦春喜假笑着,跟他客气几句。
刘满仓怕耽误韦春喜做烤鸭生意,不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他的背影有些沧桑,腰、背、脖子和白发苍苍的脑袋形成一道曲线,做不到顶天立地的姿态,如同长年累月背着一块大石头。
看不见的大石头,却沉甸甸,把他的脊梁压弯了。
韦春喜目送片刻,瞬间变脸,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看看里面装着啥……
一条新的蓝布碎花围裙,一对新袖套,适合卖烤鸭时穿戴。
一个圆圆的小坛子,揭开盖子一闻,酸酸的,香香的。
她直接伸手指进去,沾一下,然后放嘴里尝一下,发出啧啧声,说:“酸梅味。”
还有一封信。
等顺哥儿放学回来,韦春喜让他念信。
顺哥儿念了几年书,念信是小菜一碟。
念完后,韦春喜用欣赏的目光打量那个小坛子,笑道:“原来是酸梅酱啊,太酸了。”
顺哥儿接话:“信上不是说要加水化开,还要加糖,再煮一煮吗?”
“我去试试看!”
他活泼好动,把尝试当玩耍,迫不及待。
韦春喜连忙阻止,把小坛子放进柜子里,说:“今儿天晚了,明天我亲自弄,你别糟蹋这好东西。”
顺哥儿不乐意,对她吐舌头,做鬼脸。
韦春喜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打他。
顺哥儿机灵地躲开。
韦春喜深呼吸一下,感觉神清气爽,心想:红儿是孝顺的,亲手给我做围裙和袖套。方哥儿说,洞州的烤鸭兴起一种新吃法,有些人不用烤鸭蘸辣椒油碟,反而蘸酸梅酱,这样一来,烤鸭生意更好。我明天也试试看!
几天后,春喜烤鸭铺的生意确实比以前更红火。
天黑收摊后,韦春喜在油灯旁数铜板数得笑眯眯,顺便吩咐顺哥儿给方哥儿写信,因为她需要更多酸梅酱。
“托方哥儿买酸梅酱。”
“再给你爹写一封信,让他把钱结算给方哥儿。”
顺哥儿握着毛笔,眼珠子一转,说:“娘,你买东西,让爹爹付账?你俩不是各赚各的钱,各藏各的私房钱吗?”
韦春喜挑眉,脸色不变,微笑道:“你爹赚那么多钱,咱们不帮他花,谁帮他花?”
“钱多就容易起花花肠子,花光才好呢!”
顺哥儿忽然犯迷糊了,皱起小眉头,问:“娘,你不是说不能做败家子吗?怎么能把钱花光?”
韦春喜话赶话,坚定地回答:“花光你爹的钱,我的钱反而越赚越多。”
顺哥儿嘟嘴巴,表达不满:“你故意欺负爹爹。”
韦春喜立马做出一副凶相,催他快点写,还威胁:“否则我就打你!”
“你上学的束修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我卖烤鸭赚来的?”
“如果咱们不花你爹的钱,恐怕他在洞州给你娶狐狸精做姨娘,再给你生几个抢家产的讨债小鬼。”
顺哥儿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写完两封信之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说:“娘,如果把你和爹爹的私房钱凑一块儿,能不能在洞州买一间铺子?”
韦春喜一听这话,愣住了,眼神明显吃惊、犹豫,没立马回答。
顺哥儿忽然有不妙的预感,板起小脸,盯着韦春喜,眼睛半眯,问:“娘,你该不会又把钱借给小舅了吧?”
在他眼里,小舅就是个厚脸皮的窝囊废,无赖,饭桶,而且还是个火药桶!
一旦小舅来自己家借钱,爹和娘就会吵架,火药味十足。
韦春喜有点心虚,收回目光,不敢看顺哥儿的眼睛。
她一边数铜板,一边说:“你小舅不争气,有什么办法?”
“不过,我不会再借钱给他的!”
“顶多借点粮食给他,让他别饿死就行了。”
“你大舅的孩子长大了,娶不起媳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光棍。”
“打光棍,就绝后了。”
“你知道骂别人时,最毒的话是什么吗?断子绝孙!”
……
她的嘴巴絮絮叨叨,但嗓门明显底气不足了。
顺哥儿的脸色变得像乌云一样,此时此刻,他讨厌这样的娘亲。但是,他又没法在这个家里当家做主。
他收起纸和笔,去卧房拿破洞的旧衣裳,然后默默地去后院小屋里洗澡。
过了一会儿,他穿着破衣衫从韦春喜面前走过去。
韦春喜眼睛不瞎,看清楚了他衣衫上的破洞,也察觉到小儿子在生气,于是放软语气,有点讨好地说:“乖儿子,拿针线篓子来,我给你打补丁。”
顺哥儿气得上火,故意跟她对着干,冷冷地说:“补它干啥?反正只是夜里穿,白天又不穿破的,别人又看不到。”
“两个舅舅恰好与我相反哩!”
“他们故意穿破衣衫给你看,杀鸡吃肉的时候就躲着你!”
“我怎么有一个这么傻的娘?”
韦春喜哭笑不得,手痒,想揍他,但又忍住了,暗忖:不能打,打他,这臭小子以后就不跟我一条心了。
同时,韦春喜自认为不傻,毕竟傻子哪能像她这样赚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