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玖拾肆 他们和你在一起,对吧(2 / 2)
“你们没有一起跟着大部队……是不是?”
“……”
回答他的只有凤遇竹无尽的沉默。
笑容彻底从陈家宝脸上消失:
“你们……没有在一起?”
他整个人瞬间垮了下去,脚下一软,就要往地下栽去。
凤遇竹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这才没让他跌到地上。
“我爹……我大哥……”陈家宝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都跟着中军……进了峡谷?!”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凤遇竹的胳膊,那手却抖得不成样子。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凤遇竹,不想错过一丝希望。
凤遇竹张了张嘴,那个“是”字却重若千钧,怎么也吐不出口。她只能艰难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陈家宝眼中的那点微弱的光,瞬间熄灭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抓住凤遇竹胳膊的手猛地松开,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摇摇欲坠。
“不可能……”他踉跄着,突然笑了一声,“你骗我……”
眼泪从他笑着的眼角滚落:“你们怎么可能不在一起呢?”
“你骗人——!”
陈家宝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声音凄厉得划破夜空,充满了绝望和无法接受现实的痛苦。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身下的泥土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悲恸欲绝。
凤遇竹站在原地,看着陈家宝在她面前崩溃。她想去扶他,想去安慰他,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看着陈家宝,思绪回到了灾祸发生之前。
……
就在凤遇竹下定决心、准备去向张正则进言之前,她目光扫过中军队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敬道。彼时他正在整理马鞍,准备随中军入峡。
凤遇竹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陈伯伯。”
陈父抬起头,见是凤遇竹,眼中带上笑意:“贤侄啊,什么事?”
凤遇竹将他稍稍拉离人群,压低声音:
“陈伯伯,此峡不能进。我勘察到山体有新裂之痕,鸟兽绝迹,恐有大崩塌之险。您……您随我的后军一起绕行吧?”
陈敬道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拍了拍凤遇竹的肩膀,带着长辈的宽厚与一丝不以为然:
“遇竹啊,你的谨慎,我晓得。但你看,张阁老和文侍郎都认定此路可行,《山河舆志》白纸黑字写着呢。大军行程,岂能因些许风吹草动就轻易更改?”
他顿了顿,声音更压低了些,带着官场老臣的圆融:
“况且,阁老如今已下令通行,我若此刻脱离中军随你而去,落在旁人眼里,成了什么?是怯懦?还是对上官的不信?这……于官声有碍啊。”
凤遇竹心中焦急,却知陈敬道所言确是官场现实:“陈伯伯,官声固然重要,可性命……”
“诶~”陈父打断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乐天知命的神态,“遇竹,你多虑了。你陈伯伯我这把年纪,什么险境没遇到过?何况这还是这京畿之地的官道,放心吧,定然无事。”
他看着凤遇竹依旧凝重的神色,又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也要谨言慎行,莫要太过坚持,触怒了阁老。”
“你是个出息的,别总学你父亲的牛脾气。”
“性子太硬了要吃亏的,当年在学堂,就属你父亲挨的罚最多!”
“好了,去吧,这一路上收敛些,再捱过几日到了云岭郡,到时忙得团团转,他总不能再压着你。”
说完,陈敬道爽朗地笑了笑,再次拍了拍凤遇竹的臂膀。
“陈……!”
凤遇竹还欲张口劝说,可再看去,陈敬道已然转身融入了正在准备开拔的中军队伍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