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杀身之祸（2 / 2）

在土木堡取得的大捷，还有喜宁以及其他投降者接连的吹捧与奉承，也让也先一时得意忘形。可如今明军拦头拦截、尾追猛打，四周被包得像个铁桶，他顿时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撤！赶快撤退！”

他在侍卫簇拥下大声高喊。然而几万骑兵一下子全部掉头哪那么简单！

更糟的是，一支飞速赶来的明军铁骑由西直门杀到，直扑瓦剌的弓骑兵阵，从敌人背后一刀。

此刻的李狗蛋脑子空空荡荡，估计身边正在冲锋的战友们也没工夫思考。

他的眼睛紧盯着远方那面猎猎作响的龙旗：一定要砍掉它，必须砍掉它！

耳边似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让他带着手下步兵不断加快速度前进。

两面巨大的盾牌猛然碰撞在了一起。一个敌军大汉抬起手臂一挥，直接将扑来的明军士兵掀翻，但下一瞬间，一抹寒光闪过，狠狠劈在他头上，冷得他汗毛直立。

眼睛里映入那不断逼近的亮光，紧接着一股剧痛刺穿眼球。

死前的刹那，他感受到身体不断遭到乱刀劈砍，难以忍受的疼意席卷全身。

在战阵一处，一支队伍如同破军利箭一般迅速刺入敌腹之地，行进步伐齐整如同疾风狂卷，盾牌挡住四面八方的兵器，手中长枪如蛟龙出动不断突击。

这支部队穿梭于敌阵之中，片刻不停歇、毫无迟疑，也不贪功冒进，只专注撕裂敌军防线。

千户张三手持盾牌奋力冲在最前方，举着大刀怒吼：“斩下那旗！”毫不犹豫带头杀入。

越来越靠近敌军核心，朱祁镇瞪着眼对着举旗士兵大喊：“给我走！离这里远点！”怕他举着旗站那里惹来杀身之祸。

他早已不见袁彬踪迹，此时也无暇思考。只要有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这支明军目标直指敌人军旗下！

朱祁镇看到自己身上穿着那么显眼的战甲，立刻慌手慌脚地开始往下脱，生怕成为明军集中攻击的目标。

战场上原本还算平衡的局势只维持了几秒钟，就随着瓦剌步兵防线的一处破裂而彻底崩溃。

前方的激烈厮杀让孙镗远远望着，心中一股闷气翻腾，真想亲自冲进去大杀一场。眼前的战况就像是摆在面前的盛宴，让人心潮澎湃，血液沸腾。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可是背负着守城的圣命，居庸关还在等他死守——那可是离京城不到百里的咽喉要地，他已经在这里坚守得太久了。

“全体加速！向前推进！”孙镗果断下令，队伍立刻迈开脚步奔赴战地。

主战场这边，败退的敌兵疯狂地踩着死伤的同伴奔逃，争先恐后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狂奔。

而还没等敌军的督战队组织反击，就被明军的铁骑撕碎了仅存的几道防线。

合围战仍在继续进行。

石亨猛地从营帐冲出，原来先前看似已把也先牢牢围住，其实还未彻底合围。

这些从草原闯出来的瓦剌士兵，比预想中还要死战不退。

尤其是守护在也先左右的亲卫——真正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精锐，即便已陷绝境，依然临危不乱，护着主子奋力突出重围。

大火从民宅中猛烈燃烧，弓箭和刀枪穿梭如雨，无情地夺去一命命瓦剌兵士的生命。

四下打量，到处是战死受伤的士兵，惨状触目惊心。

也先已经看明白了：这场战争的胜负已定。

可即便已是绝境之兽反扑，尚且会反击撕咬一口，更何况他自己还是堂堂大将！

他不能死！

他的性命一丢，瓦剌全军便会分崩离析。其他部落的首领必将乘势欺压他留下的人，抢走属于他的妻女、牲口和地盘。

也先的大旗依旧飘扬在城楼上，但不管是象征权位的龙纛，还是盟军的战旗，此刻全在后撤。

明军如一部冷血的机器，刀锋劈裂铠甲，利剑在敌军之间砍出血路，撕裂血肉，肠子横飞四溅。

在战场上，敌军的士兵几乎没有人只受一处伤，各种钝击砍劈都留在了他们的身上，断臂残肢散落各处。

也先亲自率領上千骑兵，在如雨箭簇之下发起了猛冲。

雨点不停落下，清洗着已染红的土地，汇入护城河的水已被鲜血染成了深褐色。两军交战流出的血融在了一起。成功杀出重围的也先身上，已是数箭贯穿。他回眸一眼，看到正穷追不舍的石亨。

“终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也先牙关紧咬，满心愤恨发誓道。

“退守紫荆关！”也先的命令传出，残存部队才终于明确了方向。主将一发声，原本混乱的人群渐渐稳住了队形。

围绕着倒下的龙纛，李狗蛋望着这一幕按捺不住，大步冲过去抓起了大旗。

“我取下这旗了！我立功了！”

张三卸下双肩的包袱，笑咧开嘴：“我大明朝赢了！圣上！”

一阵阵怒吼声如狂风怒涛，几乎把天空都撕裂了，连天际也为之一震。紧接着，城楼上响起了高昂又悠长的号角声——呜～

石亨带领将士冲向敌军残部，展开追击，气势汹汹。于谦则在战后开始安排后续事务，稳住大局。

雨中的白马之上，于谦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他闭着眼轻声呼喊：“大明万胜！圣上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