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扎根夷州 孙权选择(1 / 2)
夷州已攻下数十日,岛上渐趋安稳。孙权却愈发频繁地出入夷州王的居所,时而屏退左右密谈,时而与王共饮,那份亲厚看得麾下诸将满心费解。
这日,一道手谕传遍军营:孙权欲迎娶夷州王之女为妻,择下月吉日完婚。
“主公这是……”吕蒙拿着令谕的手都在抖,转头便去找吕岱,“他竟要娶那蛮荒之地的女子?还要留着那降王?这是打算把根扎在这岛上不成?”
吕岱冲进孙权的临时营帐时,正见夷州王带着女儿侍立一旁,那女子穿着绣着海贝纹的麻布裙,脸上带着怯意,孙权却与夷州王谈笑风生,仿佛在商议什么要事。
“主公!”吕岱按捺不住怒火,“这夷州不过弹丸之地,留着降王已是宽宥,何必与之联姻?江东才是根本,您难道要学那南越王,在此偏安?”
吕蒙也沉声道:“属下附议。将士们抛家舍业随主公征战,为的是光复江东故土,而非在这海外荒岛扎根。主公此举,恐寒了将士之心!”
孙权抬眼看向二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留夷州王,是为安抚岛上部族;联姻,是为让他们真正臣服。你们只知江东是根本,可知这大海也是屏障?”
“屏障?”吕岱冷笑,“难不成主公打算一辈子躲在这里?”
“放肆!”孙权猛地拍案,“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吕蒙、吕岱对视一眼,皆是满心愤懑,拱手一礼,转身拂袖而去。
帐内一时寂静,夷州王父女吓得不敢作声。孙权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独自坐在案前,望着铺开的海图发呆。
不多时,帐帘被轻轻掀起,韩当走了进来,这位须发苍苍的老将对着孙权躬身一礼,语气带着几分审慎:“主公,吕蒙、吕岱虽言语急躁,却也是一片赤诚。老臣斗胆问一句,您这般看重夷州,莫非真有长远打算?”
孙权抬头看向韩当,这位从父亲孙坚时代便披甲相随的老将,鬓角虽已染霜,脊背却依旧挺直,只是此刻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里,也凝着化不开的困惑。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终是起身走到帐外。
咸涩的海风卷着潮气扑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远处的海浪正拍打着礁石,碎成白茫茫的泡沫,又被更大的浪头卷走,周而复始,像极了这乱世里的兴衰更迭。
“韩叔,”孙权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您跟着我父亲南征北战那会儿,我还只是个跟着马屁股跑的孩童。这些年您看着我长大,有些事,我不便对旁人言说,可在您面前,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
韩当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他跟随孙氏父子三代,见惯了孙策的少年锐气,也见过孙权在兄长孙策死后的隐忍,却从未见他这般剖白心迹。
孙权望着翻涌的黑海,喉结动了动:“如今马超已手握雍凉,雄踞长安,关中沃野尽在他掌握。前些日子更传来消息,说他亲率铁骑横扫草原,鲜卑、匈奴诸部望风披靡,光是斩杀的异族便不下百万……韩叔,你说,这等人物,如何能不让我心惊?”
“可……”韩当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几分迟疑,“马超毕竟是伯符将军的结义兄长,当年在江东,他与伯符情同手足。论情分,他对咱们该是友非敌才是。”
孙权转过头,眼底映着浪涛的碎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友非敌?”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韩当,又像是在问自己,“韩叔,您沙场征战一辈子,该懂一个道理——在这逐鹿天下的棋局里,情分是最薄的东西。”
他抬手指向北方,仿佛能穿透万里海域,望见长安城头的旌旗:“马超扫清草原,绝非只为报仇。他拓土千里,便是为了稳定后方,更让雍凉百姓死心塌地,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冲着‘天下’二字来的?如今他根基未稳,尚且无暇南顾,可等他稳固了北方,整合了关陇,下一步会看向哪里?”
“中原混战,曹操、吕布打得两败俱伤,他唯一的敌手只有袁绍,日后他若想南下,江东便是必经之地。”孙权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笃定,“马孟起雄才大略,可他要的是整个天下。江东这块肥肉,他早晚是要伸手来拿的。”
韩当望着孙权紧绷的侧脸,心中仍有不甘,又劝道:“主公,既然如此,何不遣人去见公瑾,将这层忧虑与他剖白清楚?公瑾智谋过人,麾下亦有精兵,若能与我等合兵一处,凭长江天险,江东便是稳如磐石。纵然后来真有变故,也足可抵挡。”
“周郎?”孙权一声嗤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愤懑,“与他和解?我何尝不想?可你看他周郎,有半分要与我和解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