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巧合?(1 / 2)
昭楚听到殿外的动静,当即起身大步开门,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脸上仍维持着几分从容,展颜问道,“孙公公亲自过来,不知是有何要事传报?”
申时方在文英殿问过安,此时孙莲英的到来,若不是父皇龙体有恙,那便是有更重要的事发生。
“望殿下恕罪。”
孙莲英不敢多耽搁,草草行了半礼,宽大的袍袖因急促的动作微微晃动,眼底的慌乱怎么也掩不住。他余光飞快往殿内扫了一圈,瞥见屏风后那道端坐的身影,虽未看清面容,可这位既不愿露面,他也只当未曾看见,忙收回目光。
孙莲英随即躬身颔首,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凝重,“太医署急报,林夫人小产!孟医师已经往林府去了,适才遣人回禀说······”
他话音骤然一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团棉絮堵在喉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让人心惊的话,“情况似乎不妙,目下大将军府的二夫人也已赶往林府。”
“竟是连大将军府都惊动了?”
昭楚心里猛地咯噔一声,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
若只是寻常小产,断不会惊动大将军府的人亲自登门。如今连许倬云都赶去了,想来是李时安的境况已经凶险到了极点,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是。”孙莲英的头垂得更低,“目下大将军府、林府两边几是乱作一片。”
昭楚定了定神,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追问,“父皇的意思是······”
“太夫人年事已高,怕是受不得惊吓。故陛下特下口谕,请公主即刻出宫,代为探望太夫人。”
探望太夫人?
昭楚心里转得飞快,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次简单的探望,李时安生死未卜,这等关节她若是登门探望,反倒会令太夫人更为不安。何况许倬云已赶往林府,那头的消息不论好坏,总该会适时传入太夫人的耳中。
可今日不论是母妃,还是父皇,几是不约而同地令她借机前往大将军府,昭楚似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昭楚虚虚摆手,示意殿外候着的宫人、内侍尽数退远。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尽头,她才倾身向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指尖因刻意克制而微微发紧,“父皇口谕,儿臣自然遵旨。只是林府出了此等大事,几位兄嫂······可有谁先一步过去了?”
孙莲英屈身更甚,“殿下您也知道,太子重伤未愈,太子妃正寸步不离地伺候,谯国公府与林御史又积怨已久,目下唯有二皇子和二皇妃前去探望。”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委婉,白鹿原这场闹剧使得三皇子落个拟封长乐郡王的结局。如是安能令这位满意,遑论是要去林府探望。
堂堂的皇子降格封郡王,这在楚国开国百余年的史卷上,实属头一遭。然如此安排,宗正寺、门下省、内史省及六部各部司官员也未持反对意见,至少楚帝与各部长官初步商议之后,朝堂上下已然默认。
宗室留京并不算稀奇,然似三皇子一般,保全皇室血脉之基本尊严的前提下,实权被削得几乎见底的情况,倒是值得细究。
可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晋王,楚帝的胞弟,当朝的宗正寺卿,便是如此。
诚然三皇子是确凿地降格封王。而待遇仅是比普通郡王多些实封户数,朝会时座次也往前挪了挪,礼制规格上亦稍作抬举。可这所有的特殊,无非是仅为彰显他这皇室直系血脉的身份,聊作慰藉罢了。
不过以上种种皆为后话。当下也仅是孙莲英为回避谈论三皇子与林府间的隔阂而已。
“北境呢?可命人快马传信?”
“林府那边只要传来信,陛下便命人将近况快马发往北境。”
昭楚闻言,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抿住薄唇,陷入沉思。
孙莲英见她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胸口的焦虑如同潮水般往上涌,可又不敢贸然打断,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急切,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催促,“殿下?殿下?您还在听么?”
被他这两声提醒,昭楚才缓缓回过神,眸中的沉思褪去些许,却添了几分凝重,“宋姑娘与林府渊源极深,如今林夫人吉凶未卜,不管最终是何种结果,宋姑娘一旦得知林府近况,定然会不顾一切快马回京。她的手段,孙公公此前该有所耳闻。”
孙莲英当即听出昭楚的话外之音,回道,“宋娘子出城后,林御史便遣好手追赶而去,一路暗中护送······”
话音还未落地,昭楚随即打断,“前任尚书令之子尚且有一众卫队护送,他安然返乡了么?”
孙莲英惊得一阵后脊发凉,“是,老奴定然会如实回禀。”
言罢,他便匆匆离开长宁宫。
太医署的医理手段固然高明,可终究是奉皇室诏令行事的机构,举止言行、一纸诊断,哪能不看皇室的眼色。纵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得在皇权的框定里斟酌分寸。更何况,林尽染本就心思缜密,对旁人多有戒备,即便来诊的是宋韫初的同门师姐,他也未必会全然相信太医署的诊断。
暂且抛开这些猜忌不谈,先前黎老先生途经半路遭马匪截杀一事,本就疑点重重,至今未能查个水落石出。可若往更坏的方向想,万一宋韫初也遭逢不测,那桩桩件件的意外串联起来,林府与皇室之间的嫌隙只会更深。而某些人身上的嫌疑,怕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淑妃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昭楚身旁,衣袂轻拂间,一声带着怅然的轻叹缓缓溢出,“看来,我还是慢了一步。她啊,这么多年过去,行事依旧这般不择手段!”
昭楚侧过身,目光落在淑妃微蹙的眉头上,“阿母心中已有猜想?”
淑妃闻言,脸上先是掠过几分难以掩饰的痛苦,随即又被一层冷冽的阴鸷覆盖,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轻轻一哂,“猜想再多也无用,终究还得是他信了才算数!只是她为何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就这般急不可耐么?”
昭楚微微抿紧薄唇,略微思索,她便判断出前者与后者的他并非指向同一人,可当下也不是深究幕后元谋目的为何的时机。若李时安当真出现不测,长安城本就紧绷的局势必然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