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6章 金盆洗手后(六十二)(1 / 2)
他谢承彦的脑海中浮现出花照雪(沈梦雪),在面对军队围剿、疫情蔓延时的镇定与果决;
想起镇内虽然萧条却仍有条理的隔离安排;
更想起谢家军撤离前,天宿镇外隐约传来的某种紧绷而有序的气息。
他沉吟片刻,字斟句酌:“父亲,大哥,天宿镇情况确与已焚之二镇不同。其一,疫情确已半月无新增,现存病患症状大幅减轻,
其二,镇中民众组织有序,未见溃乱,主事者沈氏颇有章法。其三……”
谢承彦顿了顿,抬眸直视父兄:“我等撤离时,曾暗中观察,镇内并未因大军离去而松懈,反有加紧整备之迹象。
那位如今天宿镇的主事人并非无知村妇。若逼之过急,恐生激烈变故。一旦镇民自知必死而拼死反抗,纵可镇压,我军亦难免折损,且消息万一走漏,于谢家军声名有碍。”
“声名?”谢承岳冷哼,“与国境安危、大军存续相比,些许声名算得什么?二弟莫非是心软了?须知妇人之仁,乃兵家大忌!”
谢承彦面色不变,语气却加重了几分:“非是心软,而是权衡。大哥,彻底屠镇,是最简单却也最易留下无穷后患之法。朝廷要的是边境安宁、疫病断绝。
若天宿镇能自证清白,持续无疫,且能有效封镇自守直至疫期完全过去,是否也算达成了朝廷密令的‘彻清’之旨?这或许……是一条更稳妥,也更少血腥的路。”
谢承彦其实没有说出口的是,内心深处,他对那道冷酷的密令存有一丝质疑。
谢家军镇守边关,保护的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疆土线,而不是线内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当保护变成了屠杀,手中刀剑的重量,便有些不同了。
谢邕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过两个儿子。
长子的果断与忠诚毋庸置疑,是执行军令的利刃;
次子的思虑与对“代价”的评估,则像剑鞘,有时必要,有时却可能迟疑了挥剑的时机。
“承彦所言,不无道理。”谢邕缓缓开口,“然朝廷密令,字字如铁。若无万全把握证实天宿镇绝无疫情外泄之险,我谢家无法担此重责。
你可有具体对策,既能回应上命,又能……尽可能减少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