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郎君现,夺玲珑(1 / 2)
“放开我和我娘,我们根本就没有偷府里的东西。”可任凭云九鸢怎么挣扎,一个人终究势单力薄,哪里反抗得了,只能被两个家仆拖着去前厅,她那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就更不用说了,还一路上被家仆嫌弃重拖不动。
毫无力气的芸娘几乎是被狠狠地扔在地上的。
秋容见人也到齐了便开始对着云洪一顿哭诉,说这母女俩为了治病是如何一点点偷走自己珍贵的补品的,就连去年钱掌柜献上来的那支千年紫参都被偷了去吃个一干二净了。
“你少在这里污蔑我和我娘,我们要是偷了你那么多好东西,我娘的身子还犯得着像现在这样吗?倒是你平日里克扣我们的饭菜,不许我们寻医才导致我们娘亲如今病入膏肓。”云九鸢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流,她知道今天无论她和芸娘如何为自己辩驳都将逃不出被赶出相府的命运。
一脸冷漠的云洪看着倒在地上的芸娘,表情别提有多嫌弃,眉头都快挤到一起去了,他知道这不过是秋容相要赶他们母女出去的一场戏罢了,但他丝毫不在意,只管顺着秋容的心意便是。
甩了甩手,用极其冷漠的口吻说道“送去城外庄子上便是。”仿佛只是打发两个连见都未见过的下人。
最近总是无故晕倒的云贞晼刚醒,听着消息就鞋也没顾得上穿就跑了出来,“父亲不可,姐姐好歹是您的亲生女儿,芸姨娘又已经如此病重,哪里受得了这通折腾。”
“你自己还病着不好好休息在这儿瞎掺和什么?”秋容赶紧让香荀和碧柳把她拉回房间里去。
可这不争气的身子还没被拉走出去一丈远就又晕了。
十年前望川都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权倾朝野的宰相府出生了一个小女娃。
独有凝雨姿,贞晼而无殉。
云贞晼便是这个柔弱女娃的名字。
云九鸢,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今日云贞晼的母亲秋容就用偷盗之事将云九鸢和她那个病重的厨娘母亲赶去城外庄子上。
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的芸娘,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相爷当真如此绝情?”
一向最心疼晼儿的秋容这时候更恨这对母女了,目露凶光,恨不得能吃人。“怎么,听不懂话吗,还想让相爷重复一遍不成?”
没有挣扎只是冷笑着的芸娘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喊着,“我和我的孩儿真是命苦啊!”随即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洒在了富贵花开的地毯上,和鲜艳的牡丹花色融为了一体。
芸娘这是把体内最后一口气都吐干净了,人立马倒在了地上撒手人寰了,虽是死了,眼睛还睁得老大了,似是死不瞑目。
云九鸢撕扯着喉咙叫着娘亲,手拼命地晃着地上已经断气的芸娘。
秋容见状也是被吓到了,可云洪还是面不改色,“拉出去埋了便是,别脏了相府的地”。
云九鸢充血的眼睛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抬头看着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眼里只有恨,但她却连反抗挣扎都不敢有了,她只能忍,否则自己的娘亲可能连尸身都不保了。
那头晕倒的云贞晼,过了一个时辰才昏昏醒来。
醒来便抓着香荀问姐姐怎么样了,香荀告诉她芸娘已经死了,就要被草席一裹扔出去埋了。
云贞晼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小姐,你可慢点,你身子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了。”香荀马上跑过去扶着她。
“你快去把我存的私房钱那一部分去给姐姐,让她偷偷把芸娘好生葬了。”
云九鸢刚把娘亲安葬好就跪在云洪房门外求父亲放她去城外道观里为母亲超度为父亲祈福。
今日之事闹到如此地步,云洪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这母女二人的只言片语了。
得到应允的云九鸢连夜就收拾包袱离开了云家。
顾不上她的秋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宝贝女儿的身子,这一连几日请了城内外好几个名医来诊治都没见好转。
“小姐小姐,这玲珑草它有消息啦!”香荀憋着跑了一路,进来关上房门才敢说话。
听到这句话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云贞晼马上就从躺椅上蹦下来,“快说,在哪儿?”
一把接住从门外飞奔进来的香荀,连衣裙都堆到胸口了也不整理一下。
四年前,宝玥斋刚开张的时候就收到了一本群仙宝籍录。
这本宝籍录里就记载了能长久稳固肉身与魂脉不散的方法,这便成了这几年里云贞晼一直在找的东西,只是时间拖得实在太久了,最近云贞晼明显觉得四肢越来越乏力,头晕目眩的症状也越来越频繁了。
好几次秋容都被她突然的晕眩吓到去请郎中,以为宝贝女儿是得了什么怪病。
而因为与本体互斥所致的黑色斑块也越来越大了,她知道留给她找玲珑草的时间不多了。
“快说呀!”云贞晼睁着个大眼睛盯着香荀。
“小姐,放手放手,让我喘口气。”
云贞晼开始不耐烦了“你说完再喘气也一样,我很着急。”
“就在,就在曲宴思手里。”
“我等了半天我在这儿听你讲废话是不是?谁不知道曲司宴早死了。”
“不是不是,是司岩,就是曾经的曲宴思。”
“城郊那个神秘药户司岩,他居然就是曲司宴?”
“正是。”
对于已经等待十年的云贞晼而言,多等待一刻都是对死去的穆家一百三十三条人命的亵渎。“马上收拾东西出发。”
香荀也是一刻不敢耽搁,赶紧命大土备好马车,自己收拾好行囊,和苏管家告备了一声说是小姐要出门寻宝就急匆匆走了。
出门行了半日的路,也是饿了,云贞晼便让香荀找了个路边的酒肆停下来歇个脚。
自从十年前亲眼见过那几乎流满宅院的遍地鲜血之后,一直钟爱肉食的花烟就从此再也不沾一点荤腥了。
如今正值盛夏,就算穿得再少也是汗流不止。热到有些烦躁的云贞晼撸起半边广袖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还不够凉快,干脆把裙子也掀起来露出里面的底裤,脚踩在凳子上这才凉快了些。
香荀注意到云贞晼手臂上的黑色斑块已经扩大到整个上半截了。
“小姐,已经蔓延到整个上半截手臂都是了。”
云贞晼无奈地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所以呀,我才急啊,现在晕倒的频率越来越高,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我怕我还没做完我想做的事情就真的死了。”
说完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竹林,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年仅十岁的她本应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可是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肩上就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了,仇恨,真相,这些都是她必须要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在刚刚赶路时,云贞晼就在路上仔仔细细研读了一番楼里拿来的关于司岩的各类信息。这个司岩就是当年药材世家的曲宴思,二十年前,因为自己的无知不懂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之后,一怒之下就自己放了把火把自家东南西北四个药材库烧了个精光。他本以为曲家在柳州城家大业大这区区几把火只是撒个气,可这样的败家子就是没经历过这个世道的毒打,他的这把火直接让曲家散尽家财赔违约金赔光了整幅身家。经此一事,曲宴思的父亲就病重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自此,曲宴思就隐姓埋名离开了柳州城,之后有很多人闯进曲家寻找那株玲珑仙草都无果,就连曲宴思这个人都销声匿迹了。云贞晼直到看到刚刚的情报才得知了原来她要找的人一直就在附近。
就是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想好怎么才能让司岩交出那株玲珑草。信息卷宗上有很关键的一条就是除了采药和交易草药,他常年闭门不出,也不与人交谈,还有一样就是他的脖子上有块六边形的胎记。
她到底怎么才能让司岩交出玲珑草呢,这可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这个时候隔壁桌来了位俊俏小生。
路过云贞晼身边的时候,她从下至上扫了一眼。
全身上下皆是蜀锦织就,就连鞋子都不例外,腰上的蹀躞带上缀着大大小小十数颗宝石,不止如此,蹀躞带上左边挂着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雕刻着复杂的云气纹,不大不小的精致香囊,还是时下流行的苏绣。就连头顶的发带上也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水晶珠子。
这一身颜色虽淡雅质朴,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华贵之气。
云贞晼心想这人不简单啊,就连一直贪污惯了的宰相府都甚少能穿得如此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