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一人论道三教(一)(1 / 2)
一条光阴河畔,浪花翻涌。
崔瀺带头走下剑舟,身后跟着师徒两个,好似护卫,可老大剑仙都不觉得如何,宁远就更没话说。
宁远很少会这么佩服一个人。
哪怕是老大剑仙,自己的师父,他都不会有多少佩服,更多的,还是仰慕,仰慕他的境界剑术。
而以往见过的那些山巅大修士,对他来说,也是大差不差,强如三教祖师,亦是同理。
境界高,道龄高,并不会让他佩服。
给他一万年时间,什么十四十五,十六都上去了。
姜芸留在了渡船那边,被老大剑仙施展手段,封住了体魄,但是心神不会,所以也可以透过窗口,观看接下来的这场河畔议事。
她境界低微,无法在河畔停留过久。
宁远只比她高一境,其实也很低微,不过行走光阴长河这种事儿,他经历过多次,很难会被影响。
最终河畔这边,老大剑仙,崔瀺,宁远,三人并肩而立。
读书人居中,两名剑修,一左一右。
至圣先师与亚圣,则是站在几丈开外,前者对后者,以心声言语几句后,身形化虚,转瞬间离开此地。
不用想,肯定是请人去了。
崔瀺侧身与老大剑仙说了一句话。
陈清都微微点头,同样跨出一步,纵地金光,远渡光阴长河,抵达对岸后,迅速去往天外更深处。
宁远投来询问视线。
崔瀺直截了当道:“去喊姜赦。”
“既然要算账儒释道兵,三教有了,那么兵家这边,一样要来,而我们如今的人间,有资格代替兵家说话的,自然就是那初祖姜赦。”
宁远有些麻木,已经见怪不怪,想了想后,好奇道:“崔国师,几句话而已,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能让老夫子点头,召开这场河畔议事的?”
委实是想不太通。
在宁远看来,这件事,要是老大剑仙来说,至圣先师或许还能卖个面子,可换成崔瀺……
就像亚圣前不久说的。
你一介儒家弃徒,还不是什么远古大修士,凭什么?
你崔瀺之身份,所说之言论,算个屁?
崔瀺神色玩味,看向距离不远的亚圣,却是对宁远言语,微笑道:“我们这位老夫子,要是藏头藏尾,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那么等待儒家的,只会是雪上加霜。”
亚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崔瀺继续解释道:“我们未到中土文庙,就提前请来至圣先师,看似针对儒家,想要算账……
其实也是卖文庙一个面子,如此这般,即使闹到最后,他们读书人的脸面,也不至于丢完。”
宁远瞬间了然于胸。
崔瀺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场议事,针对儒释道兵,对他来说,是必赢的,那么要是至圣先师今日没有出面,等到剑舟抵达文庙……
那么到那时,崔瀺就会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腌臜事,在文庙大殿内,一并说与天下听。
读书人最怕这个。
所以至圣先师,不来也得来。
所以堂堂亚圣,文庙第三高位,浩然天下明面上的一把手,在听到那几句话后,会如此火急火燎。
崔瀺笑道:“而他们读书人又受规矩限制,无法看我不顺眼,就选择出手,直接一巴掌打死我。”
宁远附和道:“真要如此,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愧是绣虎。
崔瀺揉着下巴,笑眯眯道:“诶,自古以来,读书人不骗读书人嘛,当年贾生献计,本就真诚,那么而今换我崔瀺,照样如此。”
话音刚落。
礼圣现身于河畔。
崔瀺立即收起神色,倒也没有作揖行礼,依旧是那副恬淡模样,无动于衷。
宁远瞥了眼国师,见崔瀺没什么反应,遂抬起胳膊,抱拳道:“晚辈见过小夫子。”
礼圣笑着点头,看向崔瀺,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崔瀺面无表情,“理该如此。”
宁远立即想了个七七八八。
或许这位礼圣,才是一早就预料到有今天这个光景之人。
若非如此,崔瀺就很难再以读书人的身份,去往中土文庙,在那学宫内部讲学,开展事功学说。
不过宁远还是略有好奇,遂直接道出心中疑惑,礼圣也不隐瞒,与他认真道:“错了就是错了,虽然我也是儒家子弟,可该认就得认。”
“咱们那位至圣先师,一样如此。”
崔瀺笑道:“这就很善了。”
同时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亚圣。
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吃冷猪头肉的玩意儿,与善压根不沾边。
亚圣闭目养神,权当不知情。
不多时,当对岸那位少年道士抬头望去,而今身处河畔的所有人,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看向光阴长河的上游处。
在那穷尽目力也难以瞧个透彻的所在,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踩踏河水而来,浑身金光流转不定。
真正的持剑者。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在她身旁,还有个背剑青年,虚浮不定。
陈平安的一粒心神。
众多山巅修士里,两个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各自分开,没有什么言语。
宁远举目望去。
继持剑者之后,这条光阴河畔,陆续出现一个个伟岸身影。
老夫子重返此地,临水而立,身旁还站着位读书人,也是此地唯一不是人族的修士。
蛮荒天下老祖之一,大妖白泽。
一位神色木讷,悲喜皆无的中年僧人,站在对岸,毗邻道祖,看了眼崔瀺,又看了眼宁远,双手合十,佛唱一声。
紧接着,老大剑仙返回河畔。
与此同时,一位双手拄刀,披挂金色甲胄的男子,匆匆赶来,环顾四周,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杀气腾腾。
兵家初祖,姜赦。
姜赦很快对上宁远的视线,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淡淡道:“宁家小子,又见面了。”
接着补充一句,带着点急迫,“裴钱而今如何了?武道抵达了第几境?该不会认了你当师父,她就转去练剑了吧?”
宁远斜眼道:“关你鸟事。”
你要好好说话,看在裴钱亲爹的面子上,我还能透露几句,上来就一口一个小子,要不咱们把裤子脱了比比?
被囚禁天外一万年,裤裆底下的那物件,早生锈了吧?
姜赦皱了皱眉。
随后心头叹息一声,瞥了眼陈清都,没再打算开口,自己这次能暂时脱困,说到底,还得多亏了他。
就是不知道,这场万年之后的河畔议事,三教要论个什么,看这架势,貌似分量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