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归墟(1 / 1)
下一秒,丹田处的灵力被他尽可能多的,硬生生逼回了元婴之中,太多的灵力一下回转,痛苦之色立马爬上了小人的眉眼。他竟然是要——自爆元婴!识海中的黑气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不安的躁动起来,用尽全部力气想要控制付温年的动作,黑气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企图将整个识海爬满。时间一分一秒焦灼起来,撕裂身体的疼痛也如凌迟般折磨着付温年。意识快要湮灭的刹那,他忽然看到有光而来,有人失声大喊他的名字,一声声泣血,像是悲伤到了极致。他怔怔抬头,光与暗交织的阴影里,有人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冰凉的泪水打落在他的脖颈上,像是要把他的整颗心脏都挖出来。他也难以克制地流出了泪。舍不得。他真的好舍不得她。可是他的元婴已经开裂,自爆的进程不可逆,他与她,真的没有以后了。而现在,他连喊她的名字都做不到。他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呐喊她的小字——卿卿,卿卿,卿卿……他的卿卿啊。“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说好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你想要食言,我告诉你,没门!”洛卿安哽咽着抬头,双手颤抖地捧住他的脸,踮起脚,用力吻住了他的唇。滚烫的,冰凉的,交融着最炽热的血,一同融进了最深最深的灵魂里。付温年低头,眼睫剧烈颤动,晶莹的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打落在他她的发丝上,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干涩的喉咙就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洛卿安望着他,眼中有泪,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从腰侧硬生生扯下一个绣法粗糙的香囊,举到付温年面前。这是幼时她念到话本子,上面说,互相交心的人想要一直在一起,就要交换信物。她偷偷从父亲的书房偷了一块上好的砚台,强硬地塞到他的怀里,又吵着闹着要他给自己绣个香囊放香草。他被闹得没办法,连夜找绣娘学,满手扎的针眼,还是一本正经地替她把绣囊挂上。后来他因为砚台的事,被伯父误以为偷盗邻友之物,狠狠罚了一顿,她知道后,哭得差点昏厥,他却笑得很温柔,不顾自己的伤势一直安慰她。明月昭昭,香火袅袅,唯他温言软玉,是握在她手中最暖最干净的玉。此后经年,她一直戴着这个绣囊,只是里面并没有放香草,而是装进了一个秘境禁地的入口。这是她在外游历时,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机缘,本是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逃生的秘密空间,现在竟然成为了她留住爱人唯一的办法。这个入口通往的秘境,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会不断重复着同一天的事,在里面待久了,不论多么意志坚强的人,都会崩溃。无生无死,无尽无止。但现在她没有选择,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控制住了他,逼得他只能自爆元婴。她要带他去那儿,长长久久陪着他,直到找出能让他恢复的方法为止。“别怕,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陪着你。”说完,她立马打开了绣囊口。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小师妹声嘶力竭的呼喊。天外域的结界已经开始不受控的破裂,昏暗的天光下,一切都被包裹在诡谲的黑雾中。寂静,悲伤,绝望,疯狂,安宁,决绝。洛卿安回过头,含泪的眼睛带起一丝诀别的笑意。“小师妹,你要好好的,还有阵峰……”说完,刺眼的光芒从绣囊中爆发出来,瞬息包裹住了她和付温年的身体。“不,不要,二师兄,三师姐!”姜璃浅泪流满面,猛地扑过来,光影化蝶,她扑了空,什么都不在了。慌乱地在四周寻找着两人的身影,她嘶吼:“二师兄,三师姐,你们在哪儿?“我求求你们,出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惹你们头疼了,我会乖乖的,做你们最听话的师妹……“你们出来,别走,别离开我……”姜璃浅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一切景象全变得扭曲混沌起来,一下将她拉到了永远失去娘亲的那一刻。为什么她总在失去重要的人?为什么不论她怎样努力,她还是什么都抓不住?她抬头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空,只觉得天是那么高,翻涌在其中的雷电是那么刺眼,阵阵轰鸣的天雷声如同上苍的空响,一遍遍击打在她苍茫无际的心上,空廖得让人浑身发冷。启明斋在这一天一连落下了四十五道天雷,道道冷冽无情,似要把整座山峰全部踏平。据后来赶到启明山的弟子说,这天雷一落就是十天十夜,那是千里焦土,万里灵雨,死寂后的土地上疯长各种灵花灵草,瞬息便铺满了整座山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震撼的场面。如果不是启明山有祖师爷的结界在,恐怕天乾宗再也不会有这个地方了。“说来也奇怪,那个时候我正在打坐修炼呢,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这些还是我醒来,奉命前往启明山才知道的。”“你也睡着了?我也是,我也是!奇了怪了,长老分明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看守好宗门之碑的,我就突然没意识了,醒来就看到启明山天雷滚滚,看得我腿肚子直打颤呢。”“不过结局是好的,你没听说吗,阵峰的姜师妹,她渡劫成功了,现在已经是归墟境的大能了!阵峰果然人才辈出,弟子少,但个个能顶事!”“是啊……”紧赶慢赶,赶回宗门,听到弟子们的谈论,心中无处安放的担忧终于落到实处,许宥安垂下眸,撑着虚弱的身子往山下走。淡淡的灵光法阵在他脚下显现,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山脚下一处隐秘之地,并且在那里看到了他一直以来寻找的人。“你是来祭奠的,还是来看戏的?”一丝嘲讽划过嘴角,许宥安靠在身后的老树上。“他们没死,不是吗?”声音浅浅,无法辨认其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