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还有谁（2 / 2）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右脚在地面重重一踏，青石板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仅仅半步踏出，身影已瞬间出现在夜羽面前，右手抬起时，身后骤然凝聚出遮天蔽日的巨掌，掌纹间流转着苍蓝色的灵力，带着碾碎山岳的威势，朝着夜羽轰然拍去。

巨掌破空的呼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速度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夜羽瞳孔骤缩，黑刀上瞬间炸开噼啪作响的黑色闪电，双手紧握刀柄，迎着巨掌猛然突刺——刀刃如黑色流星，直取掌心血肉最厚实之处。

“嘭！”

两者碰撞的刹那，气浪以接触点为中心炸开，周围的尸骸被掀飞出去，草皮被硬生生刮掉一层。夜羽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刀身传来，五脏六腑都像被揉碎般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出八九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可这一掌带来的震撼，却牢牢攥住了狄明的心脏。他明明调集了七成元气，这一掌虽非全力，却也足以重创同阶强者，为何夜羽仅仅是受了点皮外伤？那滴落在地的鲜血，在他眼中比任何嘲讽都刺眼。

狄明怎会知道，夜羽离开人类世界的这些年，最先淬炼的便是体魄。黑龙王的龙息早已浸透他的四肢百骸，龙晶在丹田内日夜温养，连最坚硬的龙鳞都化作能量，融入他的骨骼肌理。这般肉体强度，早已超越人类世界的认知，别说苍人级的一击，就算是更高阶的威压，他也能硬抗片刻。

“老东西，就这点能耐？”夜羽抹去嘴角的血迹，黑刀在手中转了个刀花，刀刃映出他带血的冷笑。

狄明被彻底激怒，双目赤红如血：“找死！大国囚天指！”

这五字出口，天地骤然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暗紫色的云层覆盖，大地之下的灵力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涌，草叶上的露珠凭空悬浮，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实质。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只见苍穹之上，无数光点汇聚成一根横贯天地的巨指，指节分明，带着煌煌天威，如陨石撞地球般朝着夜羽压来。

“居然是大国囚天指！”观礼席上的隐世老者失声惊呼，“老狄这是要下死手了！这招一旦施展，方圆十里都会化为焦土，夜羽必死无疑！”

沐烟灵薇下意识攥紧了衣袖，指节泛白。她曾在古籍中见过这招的记载，那是排险大厅的百大绝学之一，百年内仅有人施展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山崩地裂的巨大破坏力。她望向夜羽的背影，心中祈祷着他能躲开。

唯有耐萨帝奥没把这一些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看着天空。竖瞳里闪过一丝了然——这招威力确实惊人，伤到夜羽或许不难，但若想杀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主要是这招施展的人不行，或许这招很厉害，但狄明实力一般，肯定无法施展出这招的最强状态。

就在巨指距离地面不足百丈时，夜羽动了。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凝聚任何能量，只是握着黑刀，朝着不远处的狄明横斩而去。刀身平平无奇，既没有炫目的灵光，也没有呼啸的罡风，甚至连最基础的灵力波动都没有，看起来就像孩童挥舞玩具般随意。

“这是……放弃抵抗了？”排险大厅的红脸长老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狄明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刀身上没有任何能量，可那看似缓慢的刀速，却让他生出一种避无可避的错觉。他不敢怠慢，全身灵力疯狂运转，在胸前凝聚出一面闪烁着七道光环的护盾——那是他压箱底的防御绝学，足以抵挡苍人级强者的全力一击。

“太迟了。”夜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狄明耳边。

狄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秒，黑刀已触及护盾。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闪过，那面凝聚了他毕生修为的护盾，竟如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不可能！”狄明目瞪口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倾尽所有筑起的防线，居然被如此轻易地破解了？

更让他惊骇的还在后面。黑刀破开护盾后，没有丝毫阻滞，如切入嫩豆腐般刺向他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划开皮肤、切断肌肉、劈开骨骼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内脏被剖开时的温热——那是一种奇异的清晰，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星灿草原上，两道身影静静对峙。狄明低头看着胸前的刀伤，从左肩到右腹，一道平滑的切口将他的身体分成两半。他的视野开始倾斜，世界在眼前旋转，可瞳孔中映出的，却是夜羽手中那把黑刀的身影。

原来……刀还能这样用。

这是狄明最后的念头。随着上半身“噗通”落地，那双充满向往的眼睛，终于永远地闭上了。

天空中的巨指失去操控，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停滞在半空，随后渐渐瓦解，化作点点灵光散落。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这场看似必杀的绝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幕。

排险大厅的长老们集体沉默，白须长老的手指死死抠着扶手，指节泛白。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叛逆者，而是一头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巨兽。

沐烟灵薇站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终于看清了夜羽的路——那是一条铺满鲜血的孤绝之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无法回头。

三大城池的士兵们早已被这一击颠覆，手中的武器掉了一地。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尸骸中央的身影，眼中只剩下恐惧。

唯有耐萨帝奥缓缓站直身体，翼族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欣赏。这个弟弟，竟已成长为如此可怕的六边形战士——力量、速度、防御、技巧、智慧、时机把握，无一不臻至巅峰。无论面对何种局面，他总能找到最致命的破局点，这种战斗天赋，连外域都极为罕见。

夜羽抽出黑刀，刀身的血迹瞬间被吸收，恢复成哑光的漆黑。他抬头望向排险大厅的方向，血泪未干的双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

“还有谁？”

三个字，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星灿草原的风，终于带上了属于终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