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他的过去(1 / 2)
我叫【断魂卫】。
怎么,是不是觉得,听着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会取的名字。
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
毕竟,那个时候的我,是连名字都不配有的蝼蚁。
中州大陆,天胜元年。
那一年大旱,赤地千里,我八岁。
与隙虫的战争勉强算告一段落。
六族元气大伤,以渊君和沧海神帝为首的天宫意志开始延伸整片大陆。
所到之处,秩序井然,神凡各得其所,便是小小尘民也开始有了立身之所,再也不用担心某日起来便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与整城百姓一起成了某人的丹炉耗材。
只是,天宫意志的光辉暂时还没有蔓延到叶碎金城。
而我,也只是一个在豪门大族每日倾泻的海浪厨余中翻找吃食的小乞儿。
得看眼色。
那些豪门的狗腿子倒的垃圾都不愿意让我们这些让人靠近,总是喜欢在暗中牵着狗,看着我们翻得差不多了,就放出来,然后在哈哈大笑中看着我们落荒而逃。
有时候会被咬伤,也有小孩跑不够快被那些恶犬追上咬死的。
我没事,我很灵活,而且我眼色很好,总能趁着那些恶犬和狗腿子的注意力放在那些被追咬的小乞丐身上时候,从另一旁窜出拿到他们已经翻出来但来不及带走的食物。
然后在那些狗腿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中,又完成了活一天的任务。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没有朋友。
亲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只是单纯将我扔下。
毕竟,我是个别人口中的【天残地缺】。
一只手和一只脚天生萎缩。
这样的孩子生在富贵之家会被视为不祥,生在了尘民之家,便是累赘。
无所谓。
多年的求生,我早就练出了一副比常人还要灵活的身姿,甚至靠着这个外表,让不少人有了轻视之心,翻找起吃食来,便更有优势了。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这样一辈子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没什么期待,自然也没有什么失望。
是什么时候,开始了命运的转折呢?
大概...是在这一年冬吧。
我在一个干涸的河床淤泥里,扒拉出一块牌子。
它挂在一具几乎被野狗啃光的白骨脖子上,很沉,硌手。
上面刻着的三个字,我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这铁疙瘩或许能换几个馍。
我攥着它,小心翼翼走进了城里唯一一家当铺。
柜台很高,我踮起脚,努力把牌子递上去。
“掌柜的,这个…能当多少钱?”
或许是本着有当无类,或许又是他压根就没看见我的模样,那胖掌柜只是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接过去。
可指尖触到牌子的瞬间,他像被滚油泼了一样,猛地缩手,牌子“哐当”一声掉在柜台上。
他的脸,在那一刻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地盯着我,又惊恐地瞟了一眼门外,然后“噗通”一声就从柜台后面跌了出来。
竟朝着我,一个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小流民,像捣蒜一样磕起头来。
“大人…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卫使驾到!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的一家老小!”
我愣住了。
大人?卫使?我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他…是在怕我?
很快,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无论是屠夫、行人,还是对面茶楼的伙计,凡是看到这一幕的,无不脸色大变,纷纷低下头,快速躲进屋里,仿佛多看我一眼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一刻,我混沌的脑子里仿佛有闪电划过。
我虽然小,但在流浪中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
我明白了,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这块牌子。
是这牌子上面的三个字。
【断魂卫】
这是那掌柜战战兢兢告诉我的。
看来是个很了不得的名头。
这块牌子代表的力量,强大到让他们连一丝质疑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们不敢去想这牌子是不是我偷的或捡的,因为哪怕只是产生这个想法,都可能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说,“断魂卫”三个字,本身就是天条铁律。
见牌如见人,持牌即代表其背后那令人战栗的意志。
没有人追杀我,因为按照这个牌子的逻辑,根本不需要追杀。
要么,我是真正的“断魂卫”,他们惹不起。
要么,我是被“断魂卫”赋予牌子的人,他们同样惹不起。
去盘问去追究牌子的来历?
那本身就是一种亵渎和怀疑,是取死之道。
于是,从那天起,我有了名字。
我不是“喂”,也不是“臭要饭的”。
我叫断魂卫。
这块用无数人的恐惧浇铸成的身份,成了我在这个吃人世界里活下去的第一块也是唯一一块裹腹的“馍”。
至于,这块牌子会不会为我带来灭顶之灾?
呵呵。
当你一个昨日还在与野狗争食的流民,今日却能因为亮出这块牌子,就坐在最豪华的酒楼里,看着往日用扫帚驱赶你的伙计,此刻战战兢兢地端上你叫不出名字的珍馐美味时…
当你衣衫褴褛地走向那朱门高户,守卫非但不敢阻拦,反而在看清牌子的瞬间脸色煞白,卑躬屈膝地将你请入,任由你在这曾经连靠近都会被呵斥的深宅大院里穿行无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