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姐夫来了(1 / 2)
夜色正浓,山坳里的风裹着潭底的寒气,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岩壁。最后一缕月光被乌云死死捂住,天地间只剩墨色的浓,连崖壁上的野草都隐在黑影里,只偶尔被招妖幡的青白流光映出点扭曲的轮廓。雾气比先前更重了,白茫茫地漫过脚踝,带着股说不清的腥甜,像是血混着水汽发酵的味。风穿过崖壁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啸,像有无数冤魂在暗处哭,搅得潭水都泛着冷光,倒映着招妖幡上跳动的邪火,像两团沉在水底的鬼火。
两面招妖幡立在崖顶,幡面的猩红在夜色里愈发刺眼,青白流光顺着幡杆往下淌,在岩壁上画出诡异的痕。小白与小青已化作数丈长的青白巨蟒,庞大的身躯悬在半空,被幡面的吸力扯得微微发抖。小白鳞甲上的血痕被青光映得发亮,每一片鳞都在颤,似要被生生剥下;小青的尾尖还缠着半截断裂的松枝,那是她最后挣扎时拽断的,此刻却只能无力地垂着,碧色的鳞甲边缘泛着灰败,被无形的力一点点往幡面拖。
仕林朝着东面崖顶攀去,手指抠进湿滑的石缝,掌心的皮肉早已磨烂,血混着岩壁的青苔,滑得抓不住半点力。他刚攀上半丈,脚下的石棱突然松动,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往下坠,“咚”地砸在潭边的碎石堆上,肋骨传来钻心的疼,眼前阵阵发黑。
西侧的玲儿和莲儿也没好到哪里去。玲儿的鹅黄裙角被岩壁的荆棘撕成了条,露出的胳膊上满是血道子,双掌早已血肉模糊,皮肉翻卷着,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崖壁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她咬着牙,借着招妖幡的微光辨认石缝,指节抠进石缝,血顺着岩壁往下淌,口中喃喃着:“娘,再等等玲儿……很快玲儿就来救你……”
她硬是攀上一丈高,指尖刚够到一块平整的岩石,忽有阵阴风卷着沙石扑来,像只无形的手狠狠推在她背上。玲儿惊呼一声,身子瞬间失衡,在空中划过道弧,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岩棱上,血珠子顺着眉骨滚进眼里,刺得她睁不开眼,只能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玲儿!”
看着玲儿像断线的蝶坠向地面,莲儿心都揪紧了,疯了似的往前冲,可脚腕被碎石一绊,终究慢了半步。
“噗——”玲儿摔在地上,胸腔像被巨石碾过,喉间涌上腥甜,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染红了衣襟。她趴在地上,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抠着泥土,指甲缝里全是血和石渣。
“玲儿!醒醒!你看看我!”她扑跪在玲儿身边,指尖刚触到对方冰凉的衣襟,眼泪就决堤了,大颗大颗砸在玲儿染血的脸上。莲儿试图扶她起来,可玲儿的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只能任由她半抱在怀里,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风中烛。
玲儿的睫毛颤了颤,勉强掀开条缝,视线里的莲儿模糊成团影。她刚要开口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咚”的闷响,震得地面都发颤。
视线模糊里,她望见仕林也从两丈高处坠落,白袍的下摆被血浸得发黑,他摔在地上时发出的闷响,像敲在她心上的锤。
玲儿的瞳孔骤缩,心口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下。方才那阵阴风来得太巧,力道太狠,绝不是山里的寻常夜风!她望着崖顶招妖幡旁那道黑袍身影,忽然懂了——乌古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攀上崖,他就是要看着他们摔得粉身碎骨,在绝望里眼睁睁看着小白和小青被吞噬。
“哈哈哈!想毁幡救人?痴心妄想!”崖顶果然炸响乌古论的笑,那笑声像生锈的锯子磨着骨头,又尖又利,刮得人耳膜生疼,“你们尽管爬!摔断腿、摔碎头,我都不拦着!看看你们还能摔几回,哈哈哈!”
“他偏不叫我们上,我偏要上!他越是阻挠,就越说明他怕!”玲儿猛地攥紧拳头,指腹深深嵌进掌心的伤口,血从指缝里漏出来,滴在地上的血渍里,晕开更大的团。她用胳膊肘撑着地面,咬着牙要坐起来,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股砸不破的执拗:“扶我起来!我死也要死在路上!”
莲儿抹了把泪,用力点头,指甲几乎要掐进玲儿的胳膊:“你别动,我先去!”她转身就要往崖壁冲,却被玲儿拽住了手腕。
“一起……”玲儿的声音轻得像气音,带着一丝浅笑回眸望向莲儿,“死就死在一起。”
两人像疯了似的轮番往崖上冲。仕林刚攀过一道岩缝,膝盖就撞在凸起的岩棱上,发出“咔嚓”轻响,疼得他闷哼一声,手一松又滚了下来,额头磕在尖石上,血顺着眉骨淌进眼里,红得像要燃起来。
玲儿指尖在岩壁上划出长长的血痕,血珠滴在崖下的野草上,烫得草叶蜷了边,她刚够到一块平整的岩石,又是一阵阴风吹来,整个人像片落叶般坠回地面,肋骨撞在石棱上,疼得她蜷缩成团,半天喘不上气,掌心的血在崖壁上拓出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印。
莲儿的裙摆被荆棘勾住,硬生生撕下一块,露出的小腿上划着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脚踝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可她咬着牙,踩着自己的血往上挪,没爬两步就被阴风掀得后仰,重重摔在玲儿身边。
山谷里回荡着他们坠落的闷响、粗重的喘息,还有乌古论那淬了毒的嘲笑声,像无数根针往人心里扎。崖顶的招妖幡还在疯狂吸力,小白与小青悬在半空,望着底下一次次摔得血肉模糊的孩子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小白的蛇瞳里滚出硕大的泪珠,砸在地上“啪嗒”作响,尾尖疯狂拍打崖壁,却被招妖幡的吸力拽得更紧,鳞片崩碎的脆响混着呜咽,像被生生剜去心尖肉。她望着仕林额角的血、玲儿染血的裙摆,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那悲鸣里裹着无尽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