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瓷窑魅影:林琋的窑火死斗(2 / 2)
最中间的那尊缺头观音瓷像突然立起,断颈处喷出青绿色的火焰,火焰中,一个穿着清代窑工服饰的身影缓缓凝聚,他的皮肤像未上釉的素坯,布满细密的冰裂纹,手里举着把青花瓷刀,刀身的缠枝纹里缠着无数根头发。
“又来新的‘釉料’了。”瓷煞的声音像瓷器碰撞,清脆却冰冷,“这窑火需要新鲜的魂魄,才能烧出真正的‘活瓷’。”
他挥起瓷刀,刀身在空中化作一条青绿色的釉带,朝着林琋的脖颈缠来。釉带带着股强大的粘性,沿途的碎瓷片都被吸了过去,凝成一把锋利的瓷剑。林琋侧身避开,瓷剑劈在窑柱上,整根窑柱瞬间蒙上青釉,裂开无数道缝,缝里渗出青绿色的釉料,像在流血。
“破釉符对他没用!”林琋迅速将灵力注入开窑斧,斧身的金光几乎要刺破窑洞里的青焰,“他已经和龙窑的窑汗融为一体,是这口窑的‘窑灵’!”
她挥斧砍向瓷煞,斧刃接触素坯皮肤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瓷煞的身体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骨骼,而是团青灰色的陶土,陶土里裹着无数片碎瓷,每片瓷上都印着个挣扎的人影。
“光绪廿三年,窑主被仇家烧死在龙窑里,骨灰和你当年的混在一起,烧出的瓷器全是鬼脸,再也卖不出去。”林琋的声音穿透窑火的噼啪声,“你的徒弟带着你的制瓷秘方逃了出去,在景德镇开了瓷坊,他烧的‘窑变釉’瓷器上,总画着个微笑的窑工,说那是他师父的样子。”
她从背包里取出个青花小碗,是从市博物馆借的,碗底的款识是“念师堂”,碗壁上画着个正在拉坯的窑工,眉眼间的纹路和瓷煞惊人地相似。小碗刚靠近瓷煞,他身上的素坯皮肤突然剥落,露出底下的青灰色陶土,陶土中,无数张窑工的脸朝着瓷煞嘶吼,伸出手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们恨的不是烧瓷,是被当成窑火的养料。”林琋将小碗举过头顶,碗在灵力催动下发出柔和的白光,“当年有个小窑工活了下来,他说真正的‘美人醉’,釉色里该有阳光的温度,而不是人血的腥气。”
瓷煞的身影在白光中剧烈扭曲,手里的青花瓷刀化作釉水,流回窑床的釉河。他的素坯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一张普通窑工的脸——正是当年被推进窑火的老窑工,他看着小碗上的画,空洞的眼眶里流下两行青绿色的釉泪,滴落在釉河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只是想烧出最好的瓷……”老窑工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与那些残破瓷像的影子重合在一起。随着他们的消散,龙窑里的青绿色火焰迅速褪去,变成温暖的橘红色,窑壁上的瓷坯纷纷碎裂,化作陶土落回地面,釉河里的碎瓷片也失去光泽,沉进泥里。
林琋帮着老陈将女学生从窑床里扶出来时,她身上的白釉正在慢慢剥落,露出底下的校服,只是皮肤依旧冰凉,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老陈手腕上的蓝印也开始消退,只是留下淡淡的青痕,像块洗不掉的胎记。
离开瓷窑时,雨已经停了,月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给龙窑的青砖顶镀上了一层银辉。几个早起的瓷匠在窑口点燃松柴,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烧窑,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窑门,映得他们的脸格外温暖,再也没有一丝青绿色的阴翳。
“林小姐,这窑……”老陈看着龙窑的烟囱,眼神里带着敬畏。
“让它继续烧吧。”林琋将开窑斧收好,“等什么时候烧出带着阳光温度的‘美人醉’,就说明他们真的释怀了。”
驱车穿过古镇的雨巷,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月光和窑火,像散落的青花盘。林琋知道,老瓷窑的故事结束了,但江南的烟雨里,或许还有更多这样的瓷祟——它们凝结着执念,流淌着釉泪,等待着被人用窑火的温暖焐热,被人温柔地擦去那层凝固了太久的釉色。
手机在副驾上震动,是灵异局发来的新案件:“西北一座废弃的驿站,每到风沙夜,驿站里的马灯就会自己亮起,灯影里会出现骑马的人影,接触过马灯的人,脚踝会出现马蹄印,最后整个人都会变得像风干的腊肉,倒在驿站的门槛上……”
林琋点开案件资料里的照片,驿站的门槛上躺着个模糊的身影,身上落满沙尘,像尊风化的泥塑,旁边的马灯里,灯芯爆出的火星中裹着细小的人影,像无数个赶路的魂灵。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破釉符,符纸的凉意让人心安——这世间的执念,或许就像未开窑的瓷坯,看似冰冷坚硬,实则只缺一把能烧尽阴霾的烈火。
公路两旁的稻田已经收割,稻茬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像无数根立着的瓷针。林琋转动方向盘,朝着西北的方向驶去,后视镜里的瓷窑越来越远,像座沉默的古碑,窑火的红光在夜色里跳动,像颗永不熄灭的星。而她的旅程,还在继续,在时光的窑火里,焐热那些被遗忘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