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与飞红巾的夜话（2 / 2）

“你就睡这儿吧，我又不嫌弃你。”飞红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仿佛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楚昭南的动作僵住了。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心中暗道，这脾气变得也太快了。他干咳一声，试图找回主动权：“我这不是怕害了飞红巾你的名节嘛。”

“名节？”飞红巾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嘲讽，“现在知道女人的名节很重要了？那你摸我屁股，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大道理？”

她微微侧过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昏暗的油灯下直视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别装了，楚昭南，我看你恨不得现在就将我变成你的女人吧？”

“咳咳！”楚昭南被她这番直白露骨的话说得心头一跳，脸上竟罕见地泛起一丝热意。他只能再次用剧烈的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忙转移话题：“那个……飞红巾，你可以不杀艾尔江吗？”

飞红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帐篷里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暧昧气氛荡然无存。她缓缓坐起身，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你好像只见过他一面吧，为什么给他求情？”

“我是答应一个牧民大叔要救他的。”楚昭南说道，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还挺重承诺。”飞红巾冷冷地评价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里透着不容动摇的决绝，“不过，他必须死。”

“这是为什么？”楚昭南皱起了眉头，“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以至于你非杀他不可？”

飞红巾沉默了片刻，帐篷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望向跳动的篝火，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

“不久前，艾尔江在沙漠边缘遇到了一群快要渴死的清兵。”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心善，不忍见他们暴尸荒野，便将自己水囊里仅剩的水给了他们。”

“可那些清兵，在恢复体力之后，非但没有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他们集结了更多的人手，抢夺了那处水源，杀死了我们十几个前去取水的族人，其中……还有几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她闭上眼睛，仿佛不愿再回想那血腥的一幕。

“为了平息族人们的滔天怒火，为了给死去的族人一个交代，我才亲手抓了他。”

楚昭南听完，心中也是一沉。他明白了艾尔江的罪，不是恶，而是“善”。一种不合时宜的、引狼入室的善。

“可他也是出于好心，并非他之过。”楚昭南还是忍不住辩解道，“罪魁祸首是那些背信弃义的清兵。”

“我又何尝不知！”飞红巾猛地睁开眼睛，眼中血丝密布，充满了痛苦与挣扎，“楚昭南，你懂什么？我是回疆的盟主！我的族人死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交代，一个能让他们发泄愤怒的对象！如果连我都不能替他们主持公道，我如何还能领导他们？我如何还能面对那些死去的亡魂？”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愤怒。

“我不能违背族人们的意愿，哪怕……我知道艾尔江是无辜的。”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极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帐篷内再次陷入了死寂。楚昭南看着眼前这个用坚硬外壳包裹着一颗破碎内心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如烈火般的女子，身上竟也背负着如此沉重而无法挣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