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下求索(6)要进宫了先不变了(1 / 2)
两人退出偏殿,不多时,袅娜便与绯花一同出来,绯花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想来是收拾好的行李。
袅娜似乎有些忧惧,面色惨白,但见着桂铎,还是维持着家伎的恭顺姿态,行礼道:“奴见过桂先生,李姑娘。”
绯花亦颔首:“桂先生,奴婢名唤绯花,王爷令奴婢来伺候您与袅娜姑娘,也顺带着让李姑娘明白些宫中的规矩,今后才更好伺候贵人们。”接着又对德妍道:“奴婢从前眼拙,若有什么冒犯李姑娘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德妍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略点了头便直截了当道:“养娘顺便还要打探解药的事情吧?”她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可惜了,药方我可以给你们,但就是知道药方,也未必能轻易得到解药。”
桂铎不欲多言,只道:“好了贤甥,有什么话离了王府再说吧。请姑娘与这位娘子随在下来吧。”
几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王府外。隔了几个月,德妍终于又看到了外面的天地。
母守肃守在门外,见着几人,面上现出意外之色,走来问:“先生,这到底……”
桂铎拱手道:“公子,说来话长。”
说着略一侧身,看向德妍:“这是先前跟您提过的,舍外甥女李德妍。德妍,这是母太师的公子,还不来见礼。”
“哦,小女子李德妍见过公子……欸公子怎么跪下了?快快请起!”
德妍一把搀起吓得腿软的母怀肃,几人上了马车,桂铎没给母守肃发问的机会,便开始询问李德妍这几年到底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德妍眼珠一转,编道:“实不相瞒,德妍当年走失后,有幸碰上了师父。”
一旁的母守肃:“师父?”
德妍:“对,师父是名道姑,小女子蒙师父救得一命,带到一处洞穴,传授一身武艺,又服下灵丹妙药,练就金刚不坏、百毒不侵之体。待德妍学成,师父叫我下山,行侠仗义,荡尽天下不平事。哪里想到刚下山,我就被那琼王府的人拿蒙汗药放倒,掳至王府之中。”
母守肃:“李女侠不是百毒不侵吗?”
德妍:“……我看见那些人抓了许多女子,有心想要查看,所以装作被放倒,进了琼王府。”
绯花了然道:“怪不得陈妈妈和吴妈妈说你一个打好几个,她们迫于你的淫威,也不敢告发。”
德妍冷笑:“养娘打量本姑奶奶是聋子么?我早就偷听到那几个妈妈密谋,说什么‘以为挣出了她们的手掌心就能翻天了,王爷规矩严气性大,一不小心活埋了做花肥也是有的。’她们想必是为着叫我犯到王爷跟前,才那样卖力地给我说好话,现在倒好,我立了功劳,这几位妈妈也合该为这举荐良才的功劳,步步高升了吧?”
她不是不知道那几个仆妇倾力举荐实为捧杀,她们发落姑娘们如此熟练,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们毁了一生或是被害死,若是琼王迁怒于这几人,那也是狗咬狗。
绯花和袅娜不意她直接就把事情全都翻了出来,一时语塞。母守肃惊道:“什么叫……活埋了做花肥?”
绯花只得道:“这些事情,奴婢说出来,也是污了贵人的耳朵。”
母守肃已经猜着了几分,顿时又惧又怒:“简直是禽……”但又惧琼王威势,后半句激愤之词便吞下去了,只是实在憋闷得难受,只得打开车窗,装作看风景。
德妍深恨没有立时把任倍安那个老货点了天灯,演完了这一场就气鼓鼓地抱臂坐着。桂铎也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袅娜和绯花各有心事,也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充斥着诡异的沉默。
待回到府上,桂铎带着德妍前往拜见母昭义,半真半假地把宴席上的事说了。
最后,桂铎总结道:“今日,德妍这孩子义诛曹济,维护了王爷的名声,避免了叔侄相疑的惨剧,王爷大喜,不但令桂某与外甥女相认,许桂某山南巡官之位,还将袅娜姑娘……赏了下来。王爷还说,这位绯花养娘,会调教德妍规矩,过段时日,就要送德妍去宫里,给她谋个好去处。”
母昭义挥手道:“罢了,先生非池中之物,老夫已经致仕,是不能让先生一展宏图了。武使君当年同老夫一同追随先帝,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四方征讨,屡建奇功,被封为节度使后,又在山南开凿水渠,灌溉农田,使农桑繁盛,百姓受益。但愿先生此去,能在武使君麾下,为百姓做一些实事。不过令外甥女……”
他叹了口气:“如今花鸟使横行,后宫多佳丽,宫中未必就是个好去处。不过,既然是你家的晚辈,又有些奇遇,更好的是侠骨丹心,有聂隐娘之风,老夫也就不多嘴了。”
与母昭义、母怀肃父子道别后,桂铎和德妍回到了住处。
德妍从厨房翻出些糙米,和铃儿一同煮了粥,众人各分了一碗,就着铃儿腌在缸里的酸菜喝了。
热腾腾的米粥安抚了所有人的肠胃,也让他们的心多了一丝安定。
德妍心想要是粥里再放点玉米碴子就更好啦!
吃完宵夜,收拾收拾就准备就寝了。
桂铎当初租了一处小宅院,有主屋三间、厢房和一处小庭院,正房待客,另两处主屋分别作书斋和卧房,铃儿住在东厢房,西晒的厢房堆放杂物,权当暂时的落脚地,结果现在多了这么多人,就有些住不下了。
桂铎道:“请绯花养娘到东厢房暂居,这位姑娘和德妍委屈一下,在卧房挤一挤。铃儿,去把书房收拾一下,我这几天宿在书房。”
袅娜觉得这个场合自己似乎应该推辞一下,或者表示自己愿意到书房伺候,但想到自己有身孕,若是真有什么立时就要被发现,便不敢开这个口。
好在压根没人在乎这些细节。
进了卧房,德妍打了地铺,把床让给了袅娜。
结果袅娜满脑子想着身孕被发现了怎么交待,王爷交待的盯着德妍拿出什么药又是什么意思,到了半夜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曹济推得摔了一跤,因为不敢让府医诊治,被发现了身孕,管事让人给自己灌了红花牛膝汤,末了又用布条勒自己的肚子,生生把孩子……
她惊叫一声直挺挺坐起来,好容易喘匀了气,猛然觉得有些不对。
房间里安静得过头了,连本来该有的德妍的呼吸声都没听见。
她借着月光往床下一看,德妍的铺盖空了。
她下了床,趿着鞋到了门外,看见桂铎沉默地站在院子里,好像有心事。
德妍大马金刀地坐在井沿边上。
袅娜依稀听见德妍压低声音说:“大……舅舅,您不太对劲。”
桂铎回:“没事,可能有些累了。”
德妍仍是说:“不对,您就跟那个时候一样……反正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又想起娘娘……”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