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收服识海幽灵（1 / 2）
又是紧张的一天工作完后，张亮回到自己的宿舍。
他盘膝坐在宿舍唯一的空地上，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隔热垫。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基地走廊透过门缝渗入的、永恒不变的惨白微光，勾勒出他紧绷如岩石的轮廓。
冰冷的刺痛感不再是外敌，而是如同新生的脉络，在他精神本源中扎根、蔓延。
他的呼吸悠长而缓慢，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在接触到周围空气的瞬间，竟凝结出细微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冰晶，簌簌落下。周身的空间微微扭曲，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极寒的领域正在形成，将外界的一切能量波动——无论是基地恒定的能量供应，还是远处密室隐约传来的混乱悸动——都隔绝在外。
这已是他在成功炼化第一缕“寂灭寒气”后，第七次主动进入密室深处，尤其是那个被标记为“Delta-7”、连基地最资深工程师谈及都色变的区域。
Delta-7区，与其说是一个工作区，不如说是一处狰狞的伤口，烙在这座远古监狱的体表。那里没有完整的墙壁和通道，只有扭曲、断裂的巨型金属结构，如同史前巨兽的残骸，犬牙交错地矗立着。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能量流，而是近乎实质的森寒潮汐，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呼吸，周期性喷涌。每一次潮汐涌来，防护服外的监测探头都会发出刺耳的、代表极限低温与精神污染的警报。视野所及，一切都被覆盖在厚厚的、不断增生的幽蓝色冰晶之下，那些冰晶并非死物，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试图侵蚀、同化一切非我之物。
张亮就像暴风雪中的独行者，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寒潮的间隙，预判着能量乱流的轨迹。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引导和疏导，而是主动伸出“触手”，如同采珠人潜入深海，从那些最危险的能量漩涡边缘，小心翼翼地“捕获”一丝丝精纯的寂灭寒气。
过程绝非易事。有一次，他为了捕捉一缕从断裂管道深处逸出的、格外凝练的寒气，几乎将半边身体探入了寒潮主流。瞬间，极致的冰冷穿透了防护服和精神屏障，他的思维几乎冻结，动作僵硬如木偶，眼睁睁看着那幽蓝色的死亡之光漫过自己的手臂，皮肤表面瞬间失去知觉，泛起死灰般的颜色。若非他当机立断，以燃烧部分本源精神力为代价，强行催动刚刚炼化的一丝寒气属性与之对抗、抵消，他的手臂乃至半个身体，恐怕都已化为齑粉。
还有一次，他误入了一片看似平静的区域，脚下却突然亮起一个残缺的古老符文。符文激活的瞬间，并非能量爆发，而是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吸力”，疯狂抽取他体内的热量和精神力，同时释放出无声的精神尖啸，直冲识海。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无尽冰封的星空，看到了被永恒锁链缠绕的、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幻觉丛生，心智几乎失守。全靠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极致的刹那芳华手段，短暂干扰了符文的运转，才让他得以挣脱。
每一次从Delta-7区归来，他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防护服上布满了被寒气侵蚀的斑驳痕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劫后余生与收获并存的亢奋。他带回的，是经脉中小心翼翼束缚着的、如同桀骜不驯野兽般的精纯寂灭寒气。
炼化的过程同样痛苦而漫长。他不敢在基地的静室进行，那里监控太多。只能在宿舍这狭小的空间里，布下简陋的精神隔绝屏障，独自面对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他将捕获的寒气引入体内，用自身磅礴的精神力如同锻锤般反复敲打、淬炼，将其中的狂暴、混乱意志一丝丝磨灭，只留下最本源的“禁锢”与“秩序”规则，然后尝试将其融入自身的精神力结构。
这是一个重塑自身的过程，如同将冰晶嵌入火焰。剧烈的冲突在他的精神世界内爆发，冷热交替，痛楚深入骨髓灵魂。他浑身颤抖，汗出如浆，却又在瞬间被体表的低温冻结成冰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溢出了带着冰碴的血丝。但他凭借着一股狠劲和来自下界、历经磨难锤炼出的坚韧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
支撑他的，除了那些林薇源源不断送来的、品质极高的“凝神合剂”和营养剂（他将其大部分储存起来，只在最危急时服用），更有对真相的渴望和对掌控自身命运的极致追求。
渐渐地，那丝被炼化的寂灭寒气不再排斥他，而是如同水乳交融般，渗透进他精神力的每一个微小单元。他的精神力本质开始发生蜕变，颜色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蓝光泽，性质变得更加凝练、坚韧，并且天然携带了一种令能量沉寂、让灵魂冻结的恐怖属性。
此刻，他正进行着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将这种全新的、蕴含了寂灭寒气本源属性的精神力，主动引入识海，进行最终的“认证”与“融合”。
意识沉入识海。
原本灰蒙蒙、如同混沌未开的空间，因为那丝冰蓝色精神的注入，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冰晶。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绝对的“静”与“冷”，所过之处，连识海本身的能量波动都变得迟缓、凝滞。
一直盘踞在识海中央，如同君王般漠然汲取着从密室带回的、它赖以生存的高等能量的黑痕，在这丝气息出现的刹那，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变！
“嗡——！！！”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自生命最底层代码的恐惧，如同海啸般从黑痕核心爆发出来！它那原本缓慢而优雅、带着漠视一切姿态的蠕动，瞬间被打断，变得无比混乱、扭曲！就像一滴浓墨滴入了沸腾的油锅，疯狂地炸开、收缩、翻滚！
它不再是受到外部威胁时的警惕，而是面对天敌、面对造物主、面对绝对克星时的彻底恐慌！它的颜色剧烈地闪烁，从深邃的漆黑变得黯淡、透明，仿佛随时都会蒸发。体积更是急剧缩小，拼命地向识海最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蜷缩，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
张亮甚至能“听”到它传递出的、充满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精神尖啸：“不！不可能！这是禁绝之源，是终末之寒。你……你为何能承载？！这不应存于凡灵之魂！”
张亮心念冰冷如铁，那丝融合了寂灭寒气属性的精神力，如同拥有生命的冰蓝色游龙，悄无声息地游弋过去，并未直接攻击，只是悬停在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黑痕上方，散发出无形的、却重若山岳的冰冷威压。
“嗤嗤……”黑痕的边缘，甚至开始有细微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迹象出现，虽然缓慢，却真实存在。它传递出的恐惧意念更加汹涌，其中夹杂着痛苦、混乱，以及一丝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张亮不为所动。他要彻底碾碎这东西的傲慢，将它那源自“上界入侵者共生体”的优越感彻底打落凡尘。他要让它明白，在这片识海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谁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柄。
他开始了反复的“驯化”试验。
一次，他操控那丝冰蓝精神力缓缓靠近，直到几乎触及黑痕的表面。黑痕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弹开，发出无声的哀嚎，体积再次缩小一圈，颜色几乎淡不可见。
两次，他让冰蓝精神力散发出更强的寒意，模拟出“寂灭”的意境。黑痕的蠕动彻底停止，变得僵硬，如同被瞬间冰封，只有核心处一点微弱的灵光在疯狂闪烁，传递出“即将消亡”的大恐怖。
三次、四次、五次……
张亮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不断施加压力，每一次都精准地控制在将黑痕逼至崩溃边缘，却又在最后关头稍稍收敛，留给它一丝苟延残喘的希望。他要的不是毁灭，而是彻底的臣服。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黑痕意识的变化。从一开始纯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逐渐掺杂了困惑、茫然，再到后来，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试图理解的波动，以及……对那冰蓝精神力本源的一丝近乎本能的敬畏。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当张亮再次操控那丝令它灵魂战栗的气息逼近，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彻底抹杀的意念时，黑痕不再仅仅是传递混乱的恐惧情绪。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剧烈精神震颤和无比卑微姿态的意念，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断断续续地，直接在张亮意识核心中响起：
“停……停下……伟大的……执寒者……至高无上的……尊主……请……请饶恕您卑微的仆从……”
“执寒者？尊主？”张亮的意念如同万载玄冰，带着刺骨的嘲讽，“现在知道称呼尊主了？不久前，你不是还将我视作可以随意汲取、占据的巢穴吗？”
那意念充满了惶恐和急迫，再无半分之前的漠然：“无知！是仆从无知！冒犯了尊主神威！求尊主息怒，仆从……仆从愿奉献一切。仆从知晓古老的契约……知晓这座永恒囚笼的秘密……只求……只求尊主赐予一线生机……”
“秘密？”张亮不置可否，那丝冰蓝精神力依旧悬停在黑痕上方，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气息，“说来听听。若你的秘密有价值，或许我能容你多存留片刻。若敢有半句虚言，或试图蒙骗……哼！”
一声冰冷的意念轻哼，如同丧钟敲响，让黑痕的核心灵光都黯淡了几分。
它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和隐瞒，如同打开了尘封万古的记忆闸门，将一段段破碎却惊心动魄的古老秘辛，伴随着深深的恐惧与敬畏，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
“尊主明鉴……此界……在遥远得难以追溯的纪元之前，曾绽放出璀璨无比的文明光辉，那时的星辉大学乃是那时世界知识与力量的绝对核心，引领万族……探索星空与规则的终极奥秘……”
“然而，某一时刻，灾劫降临，来自‘上界’的一个规则更加严密、能量层次更高的可怕位面。他们突破了某种界限限制，如同蝗虫亦如神只般降临到这个世界。”
黑痕的意念中充满了对那段历史的恐惧烙印：“他们的力量属性极高，难以理解，更可怕的是他们对空间的掌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能凭空制造临时的时空泡影，将自己完美隐藏，难以追踪、难以锁定、更难以彻底灭杀……”
“战争很快席卷了整个文明。惨烈程度几乎无法用言语描述，当时的星辉大学校长，一位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伟大存在，集合了全世界几乎所有种族的精英，付出了星辰陨落、大陆崩碎的代价，才将入侵者的大部队勉强击溃，大部分被灭杀……”
“但是，无法根除这些恐怖的入侵者。”黑痕的意念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总有最狡猾、最强大的入侵者，借助那特殊高超的时空隐匿能力，潜伏下来……如同附骨之疽……”
“为了防止那些可怕的入侵者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先贤们……在伟大校长的带领下，动用了那个时代最巅峰的科技与最古老的秘法，融合众人之力在此地布下了这座‘永恒静滞牢狱’……”
“他们以特殊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寂灭符文’，结合……抽取星辰核心打造的‘秩序禁制’，将那些可能潜伏的入侵者，连同他们藏身的时空碎片，一同禁锢封印在这大片的古迹之内。”
“漫长的岁月，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牢狱内的能量匮乏，各种消耗会不断消磨入侵者的存在本质能量。直到他们的一切痕迹都归于虚无。”
黑痕的意念到这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先贤伟力的无限敬畏，也有一种自身作为“工具”被创造、被使用的悲哀。
“那你们呢？”张亮冷冷地问，意念如刀，“你们这些‘寄生孢子’，又是如何变成这牢狱的看门犬的？”
“回禀尊主，我们其实非此界原生。”黑痕的意念带着苦涩与认命，“是那些上界入侵者穿越空间通道时，依附于他们能量屏障之上的‘低维共生体’，或者说是他们力量的某种活性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