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半死不活(1 / 2)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齐齐望去,果然见前方的浓黑中,隐隐透出一抹朦胧的光亮。那光线并非云内长老油纸灯般的昏黄暖光,也不是日光那般炽烈,而是带着几分清冷的透亮,如同月光洒在冰面上的光泽,柔和却坚定地驱散着周遭的浓黑,将前方通道的轮廓映照得隐约可见。随着众人步步前行,那光亮愈发清晰,连空气中的寒气似乎都被冲淡了些许。
这反常的景象让众人愈发疑惑,纷纷交换着眼神,眼底满是探究与警惕。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器物,有人悄悄往同伴身边靠了靠,心中皆泛起同一个疑问——这幽深洞穴的尽头,究竟藏着什么?是通往外界的出口,是罕见的天然奇观,还是另一场未知的凶险?
就在众人对着前方反常的光亮满心诧异、脚步稍缓之际,身后的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咚——咚——”的沉重脚步声!那声音比之前在洞口听到的更为响亮、更为急促,像是战鼓擂在每个人的心头,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石屑簌簌掉落——显然是那只蜮已然追进了洞内,正循着踪迹逼近!
“不好!它追上来了!”云内长老脸色骤变,低喝一声。众人瞬间汗毛倒竖,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纷纷循着光亮的方向拔腿狂奔。石墨依旧半扶半架着路人,拼尽全力加快脚步,玄铁铠甲碰撞发出的“哐当”声此刻满是仓皇;柳工死死抱住药箱,被寒气冻得发僵的双腿此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季五和马坤跑在最前,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洞内的寒气渐渐被身后的脚步声与前方的热浪取代,大约狂奔了十多分钟,肺部如同要炸开一般,前方的光线愈发刺眼,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可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季五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猛地止住脚步,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妈呀!这、这下完了!彻底死定了!两、两头蜮!”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般尖利,满是极致的恐惧,甚至牙齿都在不停打颤,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众人闻声心头一沉,纷纷急刹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如同被惊雷劈中,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级级青黑色的石阶依山势蜿蜒而上,石阶由整块粗粝的玄武岩凿刻而成,表面布满风化的凹痕与苔藓残留的暗绿印记,边缘被岁月磨得略显圆润,却依旧透着古朴苍劲的质感。每级石阶高约半尺、宽近两尺,整齐排列间带着几分人工雕琢的规整,却又巧妙契合了洞穴的天然走势,仿佛自远古便生长于此。石阶两侧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浅槽,槽内积着薄薄一层尘沙,想来是昔日为架设扶手或照明之物所留,透着几分神秘的古拙气息。
石阶顶端的平台上,赫然趴着一头体型略小的蜮。它的甲壳泛着暗紫色的幽光,如同淬了剧毒的黑曜石,表面布满细密的棱纹,在洞顶光芒的映照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八只长足蜷缩在身侧,尖端的钩刺闪着寒光,偶尔微微颤动,似在梦中仍保持着警惕。它的头颅埋在前肢之间,仅露出半只复眼,泛着淡淡的猩红,胸口有节奏地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如同蛰伏的毒蛇,虽未睁眼,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而石阶下方,一道宽约丈许的椭圆沟壑横亘在众人与蜮之间,恰如一道天然屏障。沟壑边缘的岩石被岩浆烤得焦黑酥脆,不时有细碎的岩屑簌簌掉落,坠入下方翻滚的岩浆中。沟壑内,滚烫的岩浆“汩汩”流淌,橘红色的液体内翻涌着密集的气泡,气泡破裂时溅起细小的岩浆珠,带着刺目的红光飞溅而出,落在两侧的石壁上,发出“滋啦”的刺耳声响,随即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将周围的空气烤得滚烫。众人不过站在数丈之外,衣衫便瞬间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黏腻不适,裸露的皮肤阵阵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滚烫的火星。
更诡异的是,沟壑两侧的岩壁上,竟嵌着数块半露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纹路,似符箓又似古文字,被岩浆的热浪熏得发黑,却依旧能辨认出几分规整的笔画,与石阶的人工雕琢痕迹遥相呼应,不知是古人留下的警示,还是某种神秘的阵法遗存。冷热交织的气流在沟壑上空盘旋,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将石阶与沟壑笼罩在朦胧之中,更添了几分诡谲与肃穆。
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那灼热的石阶中间,竟孤零零置放着一块半人高的冰块!冰块通体晶莹剔透,泛着刺骨的寒气,丝丝缕缕的白雾从冰面蒸腾而上,与岩浆的热浪在空中交织碰撞,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冷暖交织的诡异气流让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紧接着冒出热汗。
最奇怪的是,正对冰块的洞顶上,悬挂着一枚不知名的物件——它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散发着璀璨夺目的银白色光芒,如同镶嵌在黑暗中的星辰,光芒柔和却极具穿透力,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如白昼,连岩浆的橘红、冰块的莹白、蜮甲的暗紫都显得格外清晰。
“两、两头……”马坤喉咙发紧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尾音几乎细不可闻。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脚步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双手死死抓着岩壁的碎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甲都嵌进了石缝里。
柳工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毫无半分血色,原本就因赶路而急促的呼吸,此刻愈发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喘不上气来。他扶着紫檀木药箱的手指微微发颤,连带着药箱都跟着轻轻晃动,箱内的药瓶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在这死寂的洞穴中格外刺耳。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底翻涌着惊惧与绝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云内长老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花白的胡须绷得笔直,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袖中的符箓,指腹因用力而深深嵌进符箓的纹路里,掌心沁出的冷汗将符箓浸湿了大半。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凝重与难掩的绝望,原本沉稳的气息变得紊乱,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也被眼前的绝境惊得不轻。他望着前方沉睡的蜮与滚烫的岩浆,又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无力。
石墨猛地将路人护在身后,高大的身躯绷得笔直如铁塔,玄铁铠甲下的肌肉贲张隆起,线条硬朗如铁,每一寸肌理都透着爆炸性的力量,却依旧难掩眼底深处的惊惧。他紧咬牙关,腮帮子鼓起,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冰冷的铠甲贴在皮肤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死死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