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特殊的活祭仪式(上)(1 / 2)
李漓被抬进一座巨大的草屋。屋内昏暗阴沉,火塘里的火焰忽明忽暗,噼啪作响,散发出潮湿木柴燃烧后的呛人气味。厚重的棕榈叶层层交织成墙,偶尔有夜风从缝隙中钻入,卷起火光摇曳,把屋内映照得仿佛摇动的幻境。战士们粗暴地将他丢在火塘前,藤蔓依旧死死勒着四肢,迫使李漓只能跪伏在地。冰冷而湿滑的泥土地紧贴在裸露的皮肤上,凉意直钻骨髓。他身子一颤,本能地打了个寒战,屈辱与无力感随之涌上心头。
片刻之后,一阵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响起。那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凉的韵律,仿佛有什么年迈而阴森的存在,正被黑暗推入这间草屋。火塘里一截木柴“啪”的一声炸裂,火光猛然一亮,将屋内照得明暗交错。就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一位年老的女人现身。
老夫人的身形佝偻,脊背像被岁月压弯的枯树,肩头披着一块以棕榈纤维染黑的粗布,布料粗糙而厚重,带着潮湿的霉味。稀疏灰白的头发披散着,间或插着几根早已褪色的鸟羽,像是残破羽翼残存的痕迹。她的面孔布满纵横的皱纹,却被涂抹上斑驳的红色泥浆,仿佛一副古老的面具。那些泥浆在火光下干裂成细碎的纹路,让她的脸庞显得诡异莫测。她的眼窝深陷,仿佛两团漆黑的深潭,而其中闪烁的微光又像潜藏的火种。她踉跄着一步步走近,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无法抵御的压迫感。她的身影在火光里一晃一晃,像一头古老的怪鸟,蹒跚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将夜色逼退一分。
终于,老妇人走到李漓身前,腰背缓缓弯下。她那浑浊的瞳孔在火光中闪烁,目光锐利而迟疑地扫过李漓的全身。那神情,不是单纯的好奇,而像猎人端详猎物,冷漠、审慎,又透着几分疑惧。她眯起眼,干瘦的手缓缓伸出。那双手布满褶皱与青筋,关节凸起,像枯枝般颤抖,却依旧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她的指尖在空气里轻轻划过,仿佛要确认眼前这具俘虏,究竟是血肉凡胎,还是某种来自异界的奇物。
李漓此刻赤身跪伏,皮肤在火光与月光的交替照映下泛着冷白的光,仿佛被摆放在某个古老祭坛上供人审视。他全身紧绷,血液因羞耻与愤怒而翻滚,像是被千万道目光剥去了最后一丝尊严。李漓张了张嘴,喉咙里翻涌着粗粝的骂声,可终究生生咽了回去——反正这些人根本听不懂,只会让自己更显狼狈。他牙关咬紧,心底低声咒骂:“老巫婆!变态!”火焰在他眼底跳动,却怎么也掩不住那股屈辱与荒谬。
老妇人对他的目光与嘟囔置若罔闻。她缓缓仰起头,枯槁的下巴微微抬起,浑浊的瞳孔在火光里闪烁。她先冷冷地上下打量,随后嘴角竟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弧度,仿佛在这具陌生而赤裸的躯体上,看见了某种神秘的征兆。那表情混杂着冷漠与莫名的兴奋,既像猎人发现了罕见的猎物,又像祭司确认了“神赐”的凭证。
火光将她的背影映得愈发弯曲。她干枯的手指在胸前骨串上轻轻摩挲,发出细碎的脆响。片刻后,她转过身去,踉跄着走到门口。双臂缓缓抬起,像一株古树在风中摇摆。随着一声沙哑的低吟,她开始向屋外叽里咕噜地吩咐,语调粗嘎而节奏缓慢,带着沉甸甸的仪式感,宛如干裂的树皮摩擦出的声音,令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叫人心头发紧。
老妇人的话音一落,屋外立刻传来整齐的呼喊,粗野而洪亮,像是部落的应和。战士们仿佛在齐声接令,随后“哗啦”一声整齐跪地,重重槌击木矛,发出低沉的回响。片刻后,他们陆续起身,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仿佛一场演练过无数次的祭礼。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李漓急促的心跳声,和火塘中木柴断裂时发出的“噼啪”声。那火光忽明忽暗,像是一只眨眼的怪瞳,冷冷注视着他。李漓孤身跪伏在地,四肢被藤蔓死死束缚,泥土的湿气透过皮肤直往骨子里钻。汗珠顺着背脊滑落,冰冷得像蛇一般,让他浑身发紧。他目光死死盯着那老妇人的背影,直到她佝偻的身形完全消失在门口。屋内的气息骤然沉重,仿佛空气也随她一同抽走,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压抑。一股无名的慌乱倏然涌上心头,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呼吸急促。他在心底低声咒骂,却止不住念头的翻涌:“这老巫婆……到底要对我做什么?”这一刻,火光映照下的阴影似乎愈发狰狞,仿佛四面八方都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等待他的命运被宣判。
不多时,外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棕榈叶编成的门帘被掀开,带着些许湿气的夜风随之灌入。两个年轻的妇女鱼贯走进草屋,她们怀中不仅捧着烤得焦黄的木薯,还抱着一只椭圆形葫芦。赤裸的双足踩在泥地上,溅出轻微的“扑哧”声,仿佛雨滴击在泥塘上。她们的动作轻盈而娴熟,带着一种野性的自然。
火塘的光映照下,她们的面庞清晰浮现。两双眼睛里闪烁着掩不住的好奇与揶揄,那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李漓身上来回打量,从肩头到胸膛,再到裸露在外的双腿,就像猎人审视一头陌生的猎物。李漓脸色骤然涨红,肌肉下意识绷紧,心头羞耻与恼怒交织,险些爆发。
“喂!看什么看,没见过?回去看你爹去!”李漓压低嗓音咕哝,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妇女们听不懂李漓的话,却敏锐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别扭与愤懑。她们相互对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随即掩嘴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轻脆,仿佛夜雨滴落在荷叶上的声响,又透着几分顽皮与挑衅。其中一人将木薯掰开,热气氤氲而起,焦香的薯肉随即散开气息。她毫不客气地将一块硬塞进李漓嘴里,姿态随意得仿佛在逗弄牲畜。紧接着,另一名女子把盛满酒液的葫芦口凑到他唇边。葫芦里溢出微酸的果香,那是发酵木薯酒的气息。乳白色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涩酸与木薯浆的余味,令他呛得直咳。
女子们笑得更欢,仿佛将他当作一头被“喂养”的牲畜。她们的动作表面温柔,实则满是赤裸裸的戏弄意味。李漓喉咙猛地一紧,半块木薯卡在喉间,狼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尘土的苦涩、汗水的咸味与屈辱的滋味一齐在舌尖翻涌,他只能硬生生将其咽下。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干涩的声响,犹如吞咽下去的不仅是食物,更是强加于他的羞辱。火光在草屋中摇曳,把这一幕照得格外刺眼。李漓满是尴尬与窘迫的身影,被彻底暴露在两个陌生女人的目光下,而她们眼底的好奇与狡黠,犹如一柄无形的刀,层层剥开他最后的防线。此刻,整个场景宛若原始与异乡的荒诞对峙——他再如何强大,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份无力、羞辱与无法抗辩。
不多久,李漓被塞得满嘴木薯,呛得眼角都泛起了泪意,鼻腔里火辣辣的,最后只能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两个妇女见状,笑声更脆亮了几分,咯咯作响,仿佛得逞的孩子。她们将手里的食物和酒随意放到一旁,赤足轻快地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她们却忍不住回头,目光再次落在李漓身上。那眼神里有揶揄、有好奇,也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试探。火光映照下,他那白皙的肤色在这片肤色深沉的族人之间,显得格外醒目,如同某种异类的标记,被她们牢牢记住。
门帘轻轻摇晃,夜风从缝隙里灌入,吹散了屋内的炙热与木薯的焦香,只留下李漓独自跪在火塘前,心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荒谬与孤寂。屋子重新归于安静,只余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李漓咽下最后一口木薯,心里涌起几分酸涩。挣扎毫无意义,他明白自己此刻不过是鱼肉在案,任人摆布。与其徒劳地反抗,不如保存体力。
李漓深吸一口气,让胸口的郁气慢慢平复,缓缓放低身体,横躺在冰冷的泥土地上。火光映在天花板交错的棕榈叶间,跳动如暗影的眼睛。疲惫逐渐淹没了羞恼,他干脆闭上眼,任思绪沉入黑暗。“先养足精神,才有机会活下去。”这一念头闪过,李漓很快陷入浅眠。
天色才刚微亮,草屋顶缝隙间透进一丝灰白的晨光,宛若薄雾般在屋内弥散开来。李漓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湿冷的泥土仍旧贴在背脊,带来刺骨的凉意。他的意识还在昏沉的边缘,却隐隐捕捉到远方传来的低沉鼓声。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