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富家千斤爱上了我这穷书生(42)(2 / 2)
几个婶子围在长桌旁,一边揉面一边拉家常。“当年雅溪可是咱村最能干的姑娘,不仅人长得俊,手也巧,蒸的花馍好看又好吃。”李婶说,手里的擀面杖转得飞快,面团在她手里变成了薄薄的面片,“那时候陈默在省城上学,雅溪每个月都要蒸一大包花馍给他寄过去,里面还夹着咸菜和腊肉,都是自己家里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可不是嘛!当年陈默能考上大学,雅溪功不可没!”张婶接口道,“那时候村里多少人不看好,说一个农村姑娘,配不上大学生,可雅溪就是凭着一股韧劲,陪着陈默熬过了最难的日子。”
雅溪听着她们的话,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把揉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有的搓成圆形,有的捏成长条,然后用手指捏出各种形状。她拿起一个小剂子,揉成椭圆形,然后用剪刀在一端剪了两下,做成兔子的耳朵,再用两颗红豆嵌在上面,当作兔子的眼睛,最后用手指在兔子的脸上按出一个小小的圆坑,当作嘴巴。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花馍就做好了,和当年她塞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思绪又飘回了十几年前。那年我刚上大学,家里条件不好,每个月的生活费少得可怜,常常只能啃干硬的馒头。有一次雅溪特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看我,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蒸的花馍,有兔子形状的,有花朵形状的,还有一些小动物形状的,每个都做得精致可爱。她还从包里掏出一小罐咸菜和几块腊肉,说:“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嚼了。在学校别太省着,吃饱了才能好好学习。”那天我在出租屋里,啃着她做的花馍,就着咸菜,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甜丝丝的麦香和咸香混合在一起,在舌尖漫开,驱散了所有的委屈和辛苦。
“想啥呢?火都快灭了!”雅溪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低头一看,灶膛里的火苗确实小了些,连忙添了几根干树枝。“想当年你给我送花馍的事儿。”我笑着说,火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笑容显得格外温柔。
不知不觉间,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冒着滚滚的热气,麦香也变得越来越浓郁,弥漫在整个文化礼堂里,让人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可以上笼了!”王婶说,把雅溪和几个婶子做好的花馍一个个摆放在铺着蒸笼布的蒸笼里,有小兔子、小花朵、小老虎,还有一些圆形的花馍,上面点着红色的印记,个个都精致可爱,让人舍不得下口。
蒸笼摞在灶上,盖上盖子,火苗继续舔着锅底,热气从蒸笼的缝隙里钻出来,带着浓郁的麦香和淡淡的甜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念溪闻着香味,踮着脚尖往灶台边凑,小鼻子嗅了嗅,说:“好香呀!我要吃小兔子!”“等蒸熟了就让你吃,乖。”雅溪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顺手帮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父亲和牛满仓坐在桌边,倒了两杯白酒,慢慢喝着。父亲拿起桌上的账簿,翻了翻,说:“你看这账簿,记着当年的工分和口粮,那时候一个整劳力一天的工分也就几分钱、一毛钱,好年成也超不过两三毛钱。”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当年咱村分配口粮,是按‘人七劳三’来的,人口占七成,工分占三成,就是为了让劳力少、人口多的家庭也能吃上饭。”牛满仓喝了一口酒,点点头说:“可不是嘛!当年我家劳力多,工分也多,年底分红能分个三十多块钱,那可是天文数字!每次开决算会,全村人都聚在一块儿,屏住呼吸听会计念数字,算盘珠噼里啪啦响,比啥都热闹。”
父亲放下账簿,叹了口气:“那时候日子苦啊,过年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就不错了,哪像现在,想吃啥有啥。”“苦是苦,但那时候的人心里踏实。”牛满仓说,“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当年你家陈默上大学,学费不够,全村人你一块我五毛地凑,硬是把学费凑齐了。现在日子好了,这份情可不能忘。”父亲点点头:“忘不了,咋能忘呢?所以现在村里搞文化礼堂,就是想让年轻人知道,今天的好日子来之不易,是老一辈人用血汗换来的。”
说话间,花馍已经蒸好了。王婶掀开蒸笼盖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麦香,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蒸笼里的花馍个个都胖乎乎的,颜色变得雪白,还带着淡淡的黄色,小兔子的耳朵立着,眼睛是红红的红豆,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熟啦!快尝尝鲜!”王婶笑着说,拿起一个兔子花馍,递到念溪手里。
念溪小心翼翼地接过,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麦香在她嘴里散开,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吃!甜甜的!”她一边吃,一边点头,小脸上满是满足。
雅溪拿起一个兔子花馍,递到我手里:“尝尝?看看和当年的味道一样不一样。”她的眼里闪着光,带着几分期待。我接过花馍,入手温热,还带着淡淡的麦香。咬了一口,松软香甜,甜味在舌尖慢慢漫开,带着纯粹的麦香,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调料,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觉得美味。记忆里的味道渐渐浮现,和此刻的滋味重合在一起,那年在省城的出租屋,我啃着干硬的馒头,她从包里掏出这样的兔子馍,眼里满是心疼,说“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嚼了”。那一刻的温暖,和此刻的幸福,交织在一起,让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哨声又响起来了,是小默带着念溪在院子里吹的,一声接一声,清亮的声音在阳光里回荡,引来几只小鸟落在紫藤架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和他们应和。阳光穿过紫藤花,落在他们奔跑的身影上,给他们的头发和肩膀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落在雅溪含笑的眼角,让她眼里的笑意更加温柔;落在父亲和牛满仓碰在一起的酒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我走到雅溪身边,在她旁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面团,学着她的样子揉了起来。面团在我手里有些不听话,总是揉不光滑,引得雅溪笑个不停:“你还是别添乱了,一边坐着吧。”她接过我手里的面团,熟练地揉了几下,就变得光滑细腻。我没有走开,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看着阳光落在她发间,映出几缕细碎的金光。
念溪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花馍,跑到我身边,仰起小脸说:“爸爸,好吃!你也吃!”我接过她递来的花馍,咬了一口,甜味更浓了,不仅是麦香的甜,还有心里的甜。小默也跑了进来,手里拿着那枚铜哨子,说:“爸爸,这个哨子真好玩,当年你就是用它找妈妈的吗?”“是啊。”我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当年爸爸和妈妈在人群里走散了,就是靠这个哨子找到彼此的。”小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哨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说:“我要好好保管它,以后也用它找妹妹。”
几个婶子已经蒸好了好几笼花馍,把它们摆放在盘子里,端到桌上。整个文化礼堂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麦香和花香味,混合着淡淡的烟味和众人的笑声,构成了一幅温暖而热闹的画面。父亲和牛满仓还在喝酒聊天,说着当年的趣事,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几个婶子坐在一旁,一边择菜一边拉家常,说说村里的新鲜事,聊聊各自的儿女;小默和念溪则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哨声和笑声不绝于耳。
我望着这一切,忽然明白,所谓圆满,从不是一路坦途,没有风雨。当年我考上大学,却因家境贫寒差点辍学;当年雅溪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和我在一起,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当年我在省城打拼,住过狭小的出租屋,吃过不少苦,也曾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可正是那些咬着牙走过的坎坷,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那些不为人知的坚持,最终都变成了此刻的甜。就像这花馍,要经过反复的揉、醒、蒸,才能酿出最踏实、最纯粹的香;就像我们的日子,要经过岁月的打磨和沉淀,才能变得如此圆满。
雅溪靠在我肩上,轻声说:“你看,日子真的像咱当年盼的那样,越来越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笃定和满足。我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无名指上那枚竹环。这枚竹环是我们结婚时,我用后山的老竹根做的,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被她戴了这么多年,磨得温润如玉,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我转头看着她,她的眼里映着阳光,满是笑意。院子里的紫藤花还在开着,甜香阵阵;灶膛里的火苗还在燃着,温暖依旧;孩子们的笑声还在回荡,清脆悦耳;父亲和牛满仓的聊天声还在继续,透着岁月的厚重。
是啊,越来越好。
这简单的四个字,包含了多少期盼,多少坚持,多少温暖。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彼此珍惜,那些风雨终将过去,留下的,只会是更加醇厚的甜。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洒在文化礼堂里,斑驳的光影慢慢移动,落在那本泛黄的账簿上,落在那些精致的花馍上,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也落在我们充满希望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