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富家千斤爱上我这穷书生(47)(1 / 2)
病房的窗帘拉得半开,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板上织出淡淡的网。我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从大腿根一直裹到脚踝,像根笨拙的石柱,压得床板微微下沉。雅溪正蹲在床边,用热毛巾给我擦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平安村灶膛里的余温,暖得人发困。
“今天感觉咋样?”她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医生说再过两周就能拆石膏了,到时候就能拄拐走路。”
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瓶,药水正一滴滴往下落,“滴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拆了也没用,”我闷声说,“估计得瘸一辈子。”话刚出口,就觉得喉头发紧,像被平安村的麻绳勒住了似的。
雅溪的手顿了顿,随即拿起旁边的苹果,用小刀细细地削着皮。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在她膝头打了个弯,像她给小默扎的辫子。“医生说了,你这是骨裂,又不是粉碎性骨折,养好了跟正常人一样。”她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到我嘴边,“你忘了?当年小默学走路摔断了胳膊,现在跑起来比谁都快。”
苹果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楼下的香樟树长得正茂,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像母亲生前织毛衣的声音。出事那天她还说想喝我煮的小米粥,现在粥熬好了,她却再也喝不到了——上周母亲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手里还攥着雅溪给她绣的平安符。
“对不起啊,”我咬住牙签,声音有点抖,“让你跟着我遭罪。”出事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能给她遮风挡雨,可现在却像根被虫蛀空的竹篙,连自己都撑不起来。
雅溪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掌心带着苹果的清香。“说啥傻话,”她笑了笑,眼尾的细纹挤在一起,像朵被晨露打湿的菊花,“当年你在出租屋给人画图纸,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不也是为了这个家?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她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挑开了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我在设计院当实习生,工资低得可怜,雅溪就白天去超市理货,晚上回家绣东西补贴家用。有次她累得在绣绷前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没绣完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条迷路的小虫。
“你还得上班,”我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里像被针扎似的,“设计院的项目离不开你,孩子们也得人管……”
“项目我已经跟院长请了长假,”她打断我,拿起我的手机解锁,“小李说他能盯着,实在不行还有苏曼帮忙。孩子们在我妈那儿呢,我爸天天带小默去文化礼堂编竹器,念溪被我妈宠得都快认不出我了。”她点开相册,里面是小默编的竹蜻蜓,翅膀歪歪扭扭的,却扎得很结实,“你看,小默说等你好了,就用这个给你当拐杖。”
我的眼眶突然热了,赶紧别过头去。雅溪却像没看见似的,起身从包里拿出件毛衣:“这是妈生前给你织的,还差个袖口没织完,我昨晚给补上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毛衣的针脚有点松,是母亲的手艺,她眼神不好,织东西总爱漏针,雅溪就跟着拆了重织。我摩挲着袖口的补丁,是雅溪的针脚,细密得像鱼鳞,跟她补我旧衬衫时一个样。“挺合适的。”我低声说,声音闷在毛衣里,像被棉花捂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雅溪把生活安排得像钟表一样准。早上六点就起床,先去给孩子们做早饭,送小默去学校,再赶回医院给我擦身、喂饭;中午跑回家给念溪喂奶,顺便给我带午饭;下午要么去设计院处理项目,要么就坐在病房里给我读图纸,讲工地上的事;晚上哄睡了孩子,就来医院陪我说话,或者坐在床边绣东西,台灯的光晕落在她身上,像给她披了件纱衣。
有天半夜我渴醒了,看见她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我的康复训练计划表,上面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我想伸手给她盖件衣服,却发现自己连抬手都费劲,心里的酸水像老井里的水,一涌就漫了上来。
拆石膏那天,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可以试着拄拐走路了。雅溪特意穿了件红色的外套,说“喜庆”,她扶着我的胳膊,像教小默学走路那样,一步一步地挪。我的右腿刚落地就钻心地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腿一软差点摔倒。
“没事没事,”雅溪赶紧把我扶住,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轻轻拂在我脸上,“咱慢慢来,不着急。”她的手在我胳膊上攥得很紧,指节都发白了,我知道她比我还紧张。
我咬着牙又往前挪了一步,疼得眼前发黑,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猛地推开她的手:“别管我了!我就是个废人!”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病房里撞出刺耳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