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种子库（1 / 1）

风带着纸飞机穿过新生的稻田，赤晶族的能量火花与玄石族的岩石碰撞声，在稻浪中谱成新的乐章。星芽知道，战争的伤口不会立刻愈合，但只要稻种还在发芽，只要孩子们还在学唱《星神谣》，和平就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就像此刻，星神稻的第一颗双色谷粒成熟落地，裂开的瞬间，飞出两只金色的蝴蝶——一只翅膀是赤晶的红，一只翅膀是玄石的黑，它们在星空中并肩飞舞，穿过硝烟散尽的战场，飞向宇宙深处，像在说：

“仇恨会生锈，而稻子，永远年轻。”

“还有饥饿的地方”，连星光都带着干瘪的味道。

这片被称作“枯寂星团”的区域，所有行星都像被榨干了最后一滴水分的果子，地表裂开蛛网般的沟壑，连尘埃都带着焦糊的气息。星团里的“灰鳞族”世代蜷缩在干涸的河床下，他们的鳞片因缺乏水分而失去光泽，孩童们的肚子永远是瘪的，眼神里的光比最暗的星尘还要微弱；“岩穴族”藏在行星的地缝中，靠啃食能分泌微量汁液的矿石维生，他们的手指关节因长期挖掘而变形，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岩屑；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星流浪者”，他们的星舰早已耗尽能量，像漂浮的易拉罐在星团里游荡，舰体上用碳灰写着“最后一粒种子”的字样，却没人知道那粒种子是否还能发芽。

“念想号”驶入枯寂星团时，检测到的生命信号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星芽透过舷窗，看见灰鳞族的母亲正用舌头舔舐孩子干裂的嘴唇，试图分享仅存的唾液；岩穴族的老者跪在矿石堆前祈祷，手里捧着块比黄金还珍贵的湿润矿渣；星流浪者的孩子则扒着舰窗，对着“念想号”cargo舱的方向出神，那里堆放着从绞肉星系带来的饱足稻种——那是用星神稻的双色谷粒与止戈稻杂交而成的新种，能在极端环境下快速生长，结出的谷粒饱满多汁，稻秆里还能渗出可饮用的汁液。

“他们不是没有希望，是连‘希望’的形状都快忘了。”星芽将饱足稻种撒向最近的一颗枯星，谷粒接触焦土的瞬间，竟发出细微的“啵”声，像水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下一秒，嫩绿的芽尖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不过半个时辰，就长成了齐腰高的稻株，稻穗沉甸甸地弯着腰，穗粒里的汁液透过外壳泛着水光，稻秆的节疤处渗出晶莹的液珠，落地即化作一汪小小的水洼。

一个灰鳞族的孩子最先挣脱母亲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向稻田。他的鳞片在靠近稻株时，竟泛起淡淡的银光，当他颤抖着伸出舌头舔舐稻秆渗出的液珠时，眼睛突然睁大了——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尝到“甜”的味道。孩子的哭声惊动了河床下的族人，灰鳞族们像潮水般涌来，却在稻田边缘停下脚步，他们不敢靠近，仿佛眼前的稻株是易碎的幻梦。

“是真的……能吃的。”星芽摘下一颗饱足稻的谷粒，轻轻捏碎，清甜的汁液顺着指缝流下。灰鳞族的族长——一位鳞片几乎掉光的老者，拄着根枯树枝走上前，他的手指在触碰到稻穗的刹那，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枯树枝从手中滑落，“水……有真正的水……”

岩穴族的地缝里，饱足稻的根须像灵敏的探针，顺着矿脉蔓延，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竟开始分泌出带着淡淡甜味的汁液。一个年轻的岩穴族猎手正啃着苦涩的矿石，突然发现矿石表面渗出了水珠，他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随即发出压抑的呜咽——那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矿石都要柔和，顺着喉咙滑下时，仿佛带着一股暖流，熨帖了他因长期啃食岩石而灼痛的食道。

“地脉……活了！”岩穴族的老者用变形的手指抚摸着湿润的岩壁，那里的矿石纹路竟变成了稻穗的形状，“祖辈说过，当‘生命之禾’出现，枯寂就会变成丰饶……原来不是传说！”

星流浪者的星舰上，饱足稻的种子顺着能量流飘进了他们的储藏舱。那粒被碳灰标注的“最后一粒种子”早已干瘪发黑，却在接触饱足稻种的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长出与饱足稻相似的芽。星流浪者们推开门，看见他们的星舰外壳上爬满了稻秆，稻穗垂在舷窗上，像挂着一串串绿色的灯笼，舰体的裂缝里渗出清澈的液体，将“最后一粒种子”的字样冲刷成“第一株稻禾”。

“我们……可以不用流浪了。”星流浪者的首领——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抱着稻秆失声痛哭，她的怀里揣着女儿的遗物，那是片用碳灰画的稻田，“你看，妈妈找到你画的地方了。”

就在饱足稻在枯寂星团扎下根时，星团中心的“死寂之核”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是一颗早已熄灭的恒星残骸，此刻却喷射出黑色的“枯槁射线”，所过之处，刚长出的稻田瞬间枯萎，渗出的汁液变成黑色的黏液。“是星团的自我保护机制！”蚀影族首领的暗物质身体挡住射线，却被腐蚀出一个个孔洞，“它认定所有外来的生机都是掠夺者，要将一切‘湿润’都扼杀！”

星芽突然想起饱足稻的特性——它能吸收负面能量转化为养分。她让阿圆将所有饱足稻的稻穗对准死寂之核，同时放出星流浪者星舰上的那株“共生稻”。共生稻的根须与饱足稻的根须缠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当枯槁射线再次喷射时，稻网突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将黑色射线全部吸入，稻穗瞬间变得更加饱满，稻秆渗出的汁液也更加丰沛，甚至在虚空中凝结成一片小小的雨云，降下了枯寂星团不知多少年未见的雨水。

灰鳞族的鳞片在雨中重新焕发光泽，孩子们在雨里打滚，张开嘴巴接住每一滴雨水；岩穴族的地缝中涌出清泉，冲刷着他们变形的手指；星流浪者的星舰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原本银白色的舰体，像获得了新生。

“原来枯寂不是终点，是在等能唤醒它的种子。”星芽看着雨水中疯长的稻田，饱足稻的根须已经钻进了死寂之核的裂缝，将那颗死寂的恒星残骸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种子库”，核芯里长出的稻穗泛着彩虹般的光泽，那是吸收了所有枯槁能量后的蜕变。

离开枯寂星团时，灰鳞族的孩子们往“念想号”上装满了用饱足稻壳串成的项链，每颗稻壳里都封存着一滴雨水；岩穴族的猎手送来用湿润矿石雕刻的稻穗图腾，据说能引来水源；星流浪者则修复了他们的星舰，跟在“念想号”身后，成了新的“播种护卫队”，舰体上的新标语是“带着稻子去流浪”。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饱足稻的稻穗上，纸飞机翅膀上的新字被雨水洗得格外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