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粟米的回忆(2 / 2)
“你的血是护粮剑的血,”她低头看着他腕间的月牙形疤痕,“哪有鲛人血好用。”
“可你疼的时候,”陆澈的声音忽然哑下去,“我这里……”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像被星陨粟米碾过。”
远处传来小稷的吆喝:“阿粟姐姐!陆将军!粟米粥熬好啦!”
温南枝趁机抽出手,却被陆澈拽着往篝火走。
铜锅里的粟米粥正咕嘟冒泡,浮着几块融化的冰棱草,小稷们围在锅边,每人手里都捏着块新烤的粟米饼。
“尝尝我烤的!”小稷献宝似的把饼塞给温南枝,饼上还歪歪扭扭印着狼爪印,“草原人谢亲,要送烤得最焦的饼!”
陆澈替她吹了吹饼上的热气,指尖蹭过焦痕:“像不像扬州那家老字号的火烧?”
温南枝咬了口饼,焦香混着粟米的甜,忽然想起去年在扬州,他带她去吃宵夜,把自己碗里的糖霜粟米糕全推给她,说“我不爱甜”,却在她转身时,偷偷舔了舔指尖的糖渍。
“陆澈,”她忽然把饼递到他嘴边,“其实那年在皇陵,我给你的粟米粥里,除了鲛人糖霜,还偷偷加了……”
“加了碎粟米饼。”陆澈咬下她喂来的饼,眼中笑意深了些,“你以为我不知?饼屑粘在你嘴角,像只偷米的小雀。”
小稷们听不懂两人的私语,只顾着往他们手里塞奶酒和烤饼。
温南枝看着陆澈被奶酒沾湿的唇角,忽然伸手替他擦了擦,却被他反握住手指,轻轻含住指尖——那里曾有替少年逼出虫卵时,咬破舌尖留下的淡疤。
“阿粟,”他松开她的手指,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闻,“等护粮驿站通了车,我们把扬州的粟米种子运来,在阴山种满双生粟米。”
“好啊,”温南枝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发间还沾着刚才他没摘干净的粟米穗,“那我们的新房,要开扇朝东的窗,这样早晨起来,就能看见粟米田上的晨雾,像极了……”
“像极了我们初见时,你站在粟米田里的晨雾。”陆澈替她说完,忽然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还是半块船形的粟米糕,只是这次没有紫斑,饼面上用糖霜描着小小的双生纹。
“路上遇着扬州来的商队,”他把糕塞进她手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说你爱吃这家的……”
温南枝捏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粟米糕,忽然想起所有关于粟米的记忆:
民望阁顶的约定,皇陵地宫的甜粥,草原上的花束,还有此刻他掌心的温度。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着粟米焦香的吻,轻声说:
“陆澈,其实最甜的粟米糕,是你每次偷偷藏在我行囊里的那半块。”
风忽然大了些,卷起篝火的火星,掠过两人交握的手。
远处的粟米试验田里,青绿的秧苗在阳光下轻轻摇晃,像无数双生纹在土地里静静生长。
小稷们的祝婚歌不知何时换成了中原调子,混着蒙语的尾音,在阴山脚下飘成一首关于粟米与爱的长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