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红土冲突(2 / 2)
还是想让老子用这根马鞭给你讲讲中英联合抗战?”
古之月眼疾手快,
趁此机会迅速将枪管收了回来。
然而,就在他擦拭枪支的时候,
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尉的靴底有着独特的防滑纹。
这种防滑纹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最新式的英军作战靴才有的设计。
再看看自己和弟兄们穿的胶鞋,
鞋底早已磨损得厉害,
甚至能透过鞋底看到脚趾。
这鲜明的对比让古之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酸楚。
就在这时,
赵大虎突然用刺刀挑起了路障上的米字旗,
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
带着些许狠劲说道:
“这破旗,还没俺们在雨林里缴获的膏药旗经脏呢!”
那面米字旗被雨水浸透,
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
仿佛一块洗烂的桌布。
不远处,长官部的铁皮屋顶在雨中反射着微弱的水光。
古之月静静地站在门廊下,
听着罗卓英司令官的广东话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
“告诉英国人,
远征军的枪杆子,
是用来打鬼子的,
不是让他们缴械的!”
话音未落,罗卓英司令官转身离去,
他的军大衣下摆如一阵风般扫过古之月的钢盔。
古之月连忙挺直身子,
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高声报告:
“报告长官,新38师侦察连连长古之月!”
苏北话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不断回响,
仿佛能穿透墙壁,
传得很远很远。
他的目光落在司令官的马靴上,
那上面沾染着缅甸特有的红泥,
裤腿处还残留着被弹片划破的痕迹。
这让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曼德勒的那场惨烈撤退,
当时这双靴子就曾无情地踩过战友们的遗体。
“斯利姆那老小子跟我提过你。”
罗卓英突然用英语说道,
他的伦敦腔竟然比古之月还要地道。
“他说新38师的兵,
比印度的季风还要难缠。”
说完,他指了指窗外正在忙碌搭建帐篷的工兵们。
徐天亮这时从拐角处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
操着一口金陵话,
声音压得极低:
“连长,英国佬的厨房里飘来烤牛排的香味,
可咱弟兄们的木薯粥还在锅里泡着呢。”
他一边说着,
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搪瓷缸,
只见缸底沉着几粒没煮烂的豆子。
“刚才我看见炊事班的老王,
对着英军的垃圾桶直咽口水呢。”
古之月沉默不语,
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那枪柄上的“觅诗”二字,
虽然被雨水浸泡得有些发胀,
但依然清晰可辨。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回想起孙师长在电话里用合肥话所说的话:
“龟儿子,英国人想缴咱的械!
老子把113团的迫击炮架在军部门口,
看哪个洋鬼子敢动!”
此时此刻,走廊尽头的地图上,
缅北的雨林区被红笔圈出,
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醒目而刺眼。
古之月凝视着那片区域,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
史迪威将军的吉普车溅起泥水,
疾驰而来。
古之月正站在那里检查铁丝网,
他听到车辆的声音,
缓缓转过头去。
这个美国将军的腰带上挂着一把左轮手枪,
显得威风凛凛。
然而,当他看到侦察连的弟兄们时,
却突然立正,向他们致以敬意。
这些士兵们的卡其布制服上打着补丁,
显然经历了不少风雨,
但他们的刺刀却被磨砺得异常锋利,
比雨林里的毒蛇牙还要亮。
“Goodsoldiers!”
史迪威将军站在雨中,
用英语赞叹道,
他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
他缓缓地摘下墨镜,
露出那被阳光晒出的黑眼圈,
这是他长时间奔波和操劳的证明。
“我在渝城就听说了,
新38师在仁安羌救了七千英军。”
史迪威将军突然改用中文说道,
他的腔调怪得像夹生饭,
“现在轮到我们救你们了。”
古之月静静地看着将军身后的3半履带车,
车斗里的罐头堆得像座小山一样高。
雨水顺着罐头盒流淌而下,
在泥地上冲出一道道蜿蜒的小沟。
他不禁想起三天前郑三炮发疟疾时,
老周只能用煮烂的树皮当药引子,
心中一阵酸楚。
就在这时,
孙二狗的河南话从警戒哨传来:
“连长,英国佬送来了热可可,
还说……还说对不起。”
他的钢盔下,
一张被雨林蚂蟥叮得满是红疙瘩的脸,
此刻正困惑地皱着,
\"鳖孙们咋突然变客气了?\"
古之月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穿越雨幕,
直直地望向东方的天际。
缅甸的方向,
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未知。
然而,古之月心中清楚,
当史迪威将军的吉普车轰隆隆地驶过因帕尔的红土路时,
一切都将被改变。
那些在雨林里艰难咀嚼过的野芭蕉、
在江湾里被泡得烂糟糟的绑腿、
在篝火旁默默流淌过的泪水,
都将在这场倾盆大雨中,
被洗净、被冲刷,最终化为反攻的号角,
响彻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就在这时,炊事班的炊烟在雨中袅袅升起。
那一缕缕轻烟,宛如希望的信号,
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突然,徐天亮用他那带有金陵口音的嗓音唱起了《松花江上》。
起初,弟兄们只是轻声跟着哼唱,
声音有些杂乱。
但渐渐地,
东北话、河南话、四川话、苏北话等各种方言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比军号更加响亮,
更加震撼人心。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歌声在雨中回荡,
仿佛穿越了时空,
将人们带回到遥远的故乡。
英国哨兵站在铁丝网外,
被这激昂的歌声吸引,
不禁驻足倾听。
他们看见这些中国士兵,
有的缠着渗血的绷带,
有的穿着露趾的草鞋,
却把胸膛挺得比因帕尔的棕榈树还直。
雨还在下,但古之月知道,
从史迪威将军摘下墨镜的那一刻起,
这支在异国土地上浴血的军队,
终于等来了属于他们的晴天。
史迪威的牛仔帽檐滴着水,
美式英语劈开雨幕:
\"听说这里有支比游骑兵还疯的部队?\"
他的马靴踩住英军遗落的韦伯利左轮,
\"这玩意儿配不上你们。\"
古之月摸出镀金怀表:
\"将军,现在是缅甸时间1943年6月9日7时15分。\"
表链缠着的密电码纸被雨水浸透,
\"孙师长说请您尝尝仁安羌的英国红茶——
用日军钢盔煮的。\"
史迪威的柯尔特手枪突然上膛:
\"看来我的视察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