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人生如戏(2 / 2)
以他和铭安为中心,方圆百米的空间骤然凝固,空气仿佛变成了实质的屏障,连光线都变得迟缓起来。
那试图遁走的黑影动作猛地一滞,身形在半空中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僵硬地悬着,暴露在两兽的视线里。
长赢这才看清,那黑袍兽人手中握着一根法杖,法杖是深黑色的木头制成,表面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蛇,蛇头正对着他们,蛇口张开,露出两颗细小的毒牙,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晶石,晶石里有黑气在缓缓流动,正是操控那些魔兽的灵力源头。
长赢闭了闭眼,将灵力探向远方,清晰地感知到那黑袍兽人身上除了邪术之力,带着几分虎族的凶戾,却又被邪术扭曲得面目全非,让他想起了数百年前遇到过的一伙修炼禁术的兽修。
“邪修禁术「傀儡咒」?”长赢冷声开口,爪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力,灵力中缠绕着细小的紫电,“阁下是哪个余孽,敢在坠玉边境撒野?”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黑袍兽人竟直接咬舌自尽!身体瞬间膨胀起来,黑袍下的皮肤泛起诡异的黑紫色,一股浓郁的黑红色毒雾从他体内溢出,显然是要自爆同归于尽。
铭安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向着长赢飞奔而去。袖中的御纸瞬间飞出,那些白色的纸张泛着淡淡的银光,飞快地缠上了长赢的身体。
「善恶相抵」
低喝一声,将自己的能力瞬间发动,长赢身上还未显现的伤口,顺着御纸的牵引,缓缓转移到了铭安的身上。
而在黑袍兽人自爆的一瞬间,长赢早已反应过来,用「棋局」的力量将两兽的距离瞬间拉开,可那自爆的邪力太过迅猛,还是有一丝黑红色的毒雾缠上了他的脊背。
感觉到异样,长赢本能地想挣脱,低头一看,却见是铭安的御纸正紧紧缠着自己的手臂,动作一顿,便任由那些纸张缠绕上来。
下一秒,胳膊上的毒素和即将浮现的伤口,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赢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头顶,那寒意带着彻骨的恐慌,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尾巴上的三枚金属环骤然爆发出刺目至极的银电,“轰隆”一声,官道两侧的枯树竟被雷劈得焦黑断裂,树干上还冒着黑烟。
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在铭安的身体晃倒前,死死将他揽入怀中。
爪心触到对方后背渗出的温热血液时,长赢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连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吾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碧蓝的眼眸死死盯着铭安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黑紫色,黑袍兽人自爆的邪力正化作一丝丝黑红色的雾气,顺着伤口往铭安的经脉里钻。
银白的毛发被鲜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那抹猩红在银白色的毛发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长赢的爪尖颤抖着抚上伤口边缘,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疗伤灵力,想将那些邪力逼出。可灵力刚触到伤口,便被那股邪力狠狠反噬回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从爪尖传来。
尾巴上的金属环因主人的暴怒而剧烈震颤,环身的银电几乎要挣脱灵力的束缚,砸向四周的一切。
可就在他眼底的杀意即将失控时,瞥见了铭安苍白的侧脸……那张小脸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长赢猛地咬住下唇,尝到口腔里蔓延开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另一只爪飞快地摸向空间戒指,灵光一闪,数瓶贴着“墨家秘药”标签的瓷瓶便落在了掌心。
此刻却顾不上拧开瓶塞,直接用灵力震碎了瓷瓶,淡金色的药膏从碎裂的瓷片中流出,泛着淡淡的药香。
伸出爪尖,将药膏粗暴却又小心翼翼地抹在铭安的伤口上,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却又怕弄疼对方。
“谁准你用「善恶相抵」的?!”
他低吼着,声音里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尾音微微颤抖,碧蓝的眼眸死死锁住铭安的脸,眼底翻涌着恐慌、愤怒与心疼,“这点擦伤吾自己能愈合!你知不知道那邪力有剧毒?!若伤及心脉……”话未说完,便被自己狠狠掐断。
他不敢想后果,光是想象铭安可能会因此出事,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将铭安抱得更紧,毛茸茸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缠上对方的腰,尾巴上的毛发轻轻蹭着铭安的后背,像是要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又像是在无声地安抚。
“吾王……别吓吾。”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哀求,那是千万年来,从未有过的脆弱。
怀中的银白身影轻轻动了动,长赢的身体却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到对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铭安微弱的心跳,一下一下,缓慢却有力,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灵魂,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几分。
长赢缓缓低下头,鼻尖轻轻蹭过铭安汗湿的额发,那触感温热而真实,让他确定怀中的人还在。
声音轻得像梦呓,带着一丝后怕,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认真:“等伤好了……吾定要罚你。罚你……再也不许做这种傻事。”
铭安只觉意识像是沉在温软的云絮里,再睁眼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周身的轻盈,没有半分伤口撕裂的痛感,连之前被邪力侵蚀的滞涩感也消失无踪。
眨了眨眼,视线缓缓聚焦,便撞进了长赢那双盛满担忧的碧蓝眼眸里。
长赢的虎耳微微耷拉着,平日里蓬松的兽毛此刻有些凌乱,爪尖还沾着些许未擦净的药膏痕迹,连尾巴上的金属环都没了往日的灵动,只偶尔轻颤一下,透着主人的不安。
铭安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又飞快压下,只装作刚从昏沉中醒来的虚弱模样。
“长赢……”开口时,刻意让声音带着几分断续的沙哑,连呼吸都放缓了些,像是连说话都耗尽力气,“我是不是……快死了?”说这话时,还微微蹙起眉,眼底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配合着苍白未褪的脸颊,竟真有几分奄奄一息的模样。
长赢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碧蓝的眼眸瞬间泛起慌乱。
几乎是立刻俯下身,爪尖颤抖着抚向铭安的后背,指尖先触到的是蓬松柔软的银毛,没有预想中的黏腻血迹,再往下探,本该深可见骨、泛着黑紫邪意的伤口,此刻竟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在银毛下若隐若现,连一丝残留的血腥味都消散了。
猛地低头,视线撞进铭安的眼眸里,那双湛蓝的眸子哪里还有半分虚弱,正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眼底盛着狡黠的笑意,连之前苍白的脸色,也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呼吸平稳有力,胸口起伏均匀,分明是彻底痊愈的模样。
长赢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小鹿,竟敢拿生死之事跟他开玩笑!刚才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魂都快被吓飞了,此刻爪心还残留着冷汗的湿意,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可看着铭安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狡黠,听着他强忍着笑意、还在轻轻哼唧的小动作,那点刚冒出来的怒气,又像被风吹过似的,悄悄散了。
“没事就好。”他在心里默念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紧绷的肩悄悄放松了些。
只是下次再敢这样胡闹……定要让他尝尝灵环的“雷电按摩”,让他知道吓自己的代价。
可念头刚落,又忍不住软了下来……罢了,只用最轻微的电流,让他痒得讨饶就好,真要伤了他,自己反倒会心疼。
“你——”长赢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连尾巴都气得甩了一下,结果尾巴上的金属环没控制好力道,“啪嗒”一声砸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
疼得龇了龇牙,虎耳瞬间竖了起来,又飞快耷拉下去,模样有些狼狈,倒让铭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长赢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反而伸出爪尖,恶狠狠地捏了捏铭安泛着红晕的脸颊。可爪心的力道却控制得极好,只轻轻捏出一点软肉的弧度,生怕稍微用力,就弄疼了这刚痊愈的小家伙。
“吾王好大的胆子,竟敢拿生死之事逗弄吾!”话虽带着几分怒气,可声音里早已没了刚才的嘶哑,反而透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连碧蓝眼眸里的慌乱,也被宠溺的笑意取代。
目光扫过铭安,忽然俯下身,在那毛茸茸的耳朵尖上轻轻咬了一口,牙齿刚触到柔软的耳朵,就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痒意惊扰,连耳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长赢闷哼一声,才不舍地松开,舌尖还悄悄蹭了蹭那软毛,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
小心翼翼地将铭安打横抱起,手臂稳稳托着他的膝弯与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拢住他的腰。
毛茸茸的尾巴也没闲着,小心地垫在铭安的腰后,生怕路上的颠簸会弄疼他可能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
尾巴上的金属环此刻只余微弱的电光,像闹别扭似的,轻轻蹭着铭安的手背,电流细得带来一点酥麻的痒意。
“空间戒指里有上好的墨家秘药,就算伤口愈合了,也得再涂三遍。”长赢低头,鼻尖轻轻蹭过铭安汗湿后重新变得柔软的额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草木香,声音软得不可思议。
“押镖的物件先藏起来,这里还残留着邪修的气息,不宜久留。吾带你去前面的驿站,让驿站老板炖点你爱吃的。”
怀中的银白身影轻轻点了点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在回应。
长赢却忽然收紧了手臂,将脸埋在铭安的颈窝处,毛茸茸的虎耳轻轻蹭着他的锁骨,带来一点痒意。
“下次再敢这样……”他的声音闷闷的,从颈窝处传来,带着点含糊的委屈。
顿了顿,才继续说,连自己都没察觉那份藏不住的示弱:“吾就……吾就罚你每天给吾梳毛,从头顶的虎耳梳到尾巴尖,梳到尾巴上的金属环都能当镜子照为止。”
这惩罚哪里是罚,分明是想每天都能跟他亲近,连长赢自己说完,都忍不住耳尖发烫。
不等铭安回应,便抱着人起身,足尖一点地面,「云间月」轻功瞬间展开。
身影在官道上掠过,速度快却稳,怀里的铭安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尾巴上的金属环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附和主人的话,又像是在庆幸怀中的珍宝终于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