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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百草堂之五味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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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雪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药材商人钱多多正躲在街角,手里攥着个账本,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王宁心里一动——这钱多多向来游走于两家药铺之间,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怕是藏着什么秘密。

秋风卷着五味子的碎屑飘过青石板路,像在预示着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百草堂的门槛被踏得发亮。连日来,吃了五味子汤见好的村民络绎不绝,药铺里弥漫着蒸制五味子的甜香,混着麦冬的清苦、党参的醇厚,在檐下凝成淡淡的药雾。王宁站在柜台后,看着张阳把一筐筐劣果倒进灶膛,青黄的果子遇火噼啪作响,冒出刺鼻的黑烟,倒像是把积郁的浊气都烧了去。

“哥,张奶奶家孙子昨夜睡得安稳了,她特意送来筐新摘的山楂。”王雪抱着个柳条筐进来,筐沿沾着露水,山楂红得透亮。她眼角带着笑意,昨日在破庙沾的泥点还没洗干净,反倒衬得那身月白短褂更清爽。“还有李屠户,非得给你送半扇猪肉,说要赔罪。”

王宁正用铜筛筛着五味子,筛子晃动间,饱满的红果滚落在竹匾里,像堆缩小的灯笼。“猪肉让张娜炖了,给大伙分着吃。”他抬头时,看见林婉儿正坐在窗边翻药书,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道袍的褶皱里,鬓角的白发竟泛着层柔光。“林道长,您今早开的方子,用五味子配远志,是给那几个失眠的孩子吧?”

林婉儿翻过一页书,指尖在“五味子补肾宁心”那行字上顿了顿:“小孩子心火旺,单用收敛药怕是压不住,加两钱远志,能开窍安神。”她忽然合上书,“昨日钱多多来说,孙玉国的‘镇邪丹’里除了硫磺五味子,还掺了朱砂,这东西吃多了会坏脑子。”

正说着,钱多多挑着个药担子进来了,绸衫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王掌柜,我把济世堂的旧药材都清了,您给掌掌眼。”他揭开担子上的油布,露出些发霉的当归、虫蛀的黄芪,“这些都该烧了,剩下的好药,您看能不能折价收了?”

王宁拿起根党参,断面发黄,显然是受潮了。“钱老板,药材是治病的,不是谋利的。”他把党参放回筐里,“这些我不能收,但你若真想做正经生意,我倒可以教你辨药的法子。”

钱多多愣了愣,忽然把担子往地上一放,对着王宁作了个揖:“实不相瞒,我爹原是药农,就是因为误信了假药方子,才耽误了病。”他声音发哑,“我这些年钻钱眼里,竟是忘了本。”

这时,门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几个曾被失眠折磨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举着刚摘的五味子枝,红果垂在枝头,像串起的小铃铛。“王大夫,我们不做噩梦了!”最小的那个扎着羊角辫,把枝子往王宁手里塞,“这果子真甜!”

王宁接过枝子,忽然想起什么,对王雪道:“去把后山的五味子苗挖几株来,给孩子们种在院子里。”他转向众人,“这果子要扎根在土里,经风雨,见霜雪,才能结出真味。做人也一样,得把根扎在实地上。”

张娜端着刚熬好的五味子粥出来,陶碗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米香漫开来。“大伙都来尝尝,这是用新晒的五味子煮的,加了点小米,养胃。”她给每个孩子盛了一碗,瓷勺碰到碗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李屠户捧着碗粥,呼噜呼噜喝着,忽然抹了把嘴:“王大夫,我以前总觉得药越贵越好,现在才知道,对症的药才是好药。”他指了指窗外,“那棵老五味子树,我看该修修枝了,来年定能结更多果子。”

午后,王宁带着众人去修那棵百年五味子树。张阳爬上梯子剪枯枝,王雪在树下捡落在地上的红果,林婉儿教孩子们辨认叶片的纹路——“这锯齿状的边,是五味子最特别的记号”。钱多多扛着锄头,在树根周围培新土,动作笨拙却认真。

王宁站在树下,看着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众人身上,忽然明白父亲说的“五味归一”是什么意思。酸能敛,甘能补,苦能清,辛能散,咸能软,正如人心有善恶、有刚柔,最终都要归于“真”字。

暮色降临时,药铺前的空地上摆起了长桌,张娜炖的猪肉、村民们带来的杂粮、新熬的五味子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王雪把晒干的五味子分给每个人,红果在掌心滚动,酸甜气在晚风里散开。

“尝尝这个。”王宁递给林婉儿一粒,“今年的新果,比往年更醇厚。”

林婉儿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忽然笑了:“是人心醇了,所以果子也更入味了。”

远处传来官府的马蹄声,说是要表彰百草堂济世救人。王宁却只是望着那棵五味子树,枝头的红果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无数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这方小镇,看着这些因一味药而聚在一起的人。他知道,真正的良药,从来不止治身病,更能医人心。

百草镇的雪来得早。第一场霜落时,镇口那棵百年五味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蓝的天,却有几粒漏摘的红果冻在枝头,像缀着的小红灯笼,在寒风里晃出细碎的影子。王宁站在药铺门口,哈出的白气与檐下的药香缠在一起,看着张阳和钱多多在院里搭凉棚——再过几日,新收的五味子该入缸发酵了。

“哥,林道长留下的方子抄完了。”王雪抱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从里屋出来,袖口沾着墨痕。她把册子放在柜台最上层,挨着父亲传下来的《本草图经》,“她说明年开春会带些南方的五味子来,让咱们试试南北药性的差别。”

张娜正往陶瓮里装蜂蜜,准备泡五味子酒。瓷勺搅动时,金黄的蜜液裹着红果打转,甜香漫过整个药铺。“钱多多今早来说,济世堂的新药材到了,都是按你说的法子收的,连蒸晒的时辰都记在本子上。”她擦了擦手,从针线篮里拿出块绣布,上面绣着株五味子,藤蔓蜿蜒,正缺最后几粒果子,“等绣完这个,就挂在济世堂的柜台前,算个念想。”

王宁拿起块刚切好的五味子饮片,断面紫红,隐着细密的纹路。这是今年最好的一批果子,经了三蒸三晒,酸气敛了,甘味透了,凑近闻,竟有股淡淡的酒香。“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孙玉国在这里闹事,说五味子是毒果。”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现在倒好,镇上的孩子都知道,这果子要配着麦冬治咳嗽,加了酸枣仁能安睡。”

正说着,李屠户扛着袋新米进来了,粗布褂子上沾着面粉——他如今改做馒头生意,常在面里掺点五味子粉,说是能助消化。“王大夫,给您送米来了。”他把米袋往地上一放,声音洪亮,“昨儿个邻镇的人来买五味子,说他们那儿也闹过怪病,吃了咱们的药才好的。”

王雪端了碗五味子茶递过去:“李大叔,您这胃酸好多了吧?”

“好多了!”李屠户接过茶碗,咕咚喝了一大口,“现在每天早上嚼三粒五味子,配着生姜片,舒坦!”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孙玉国在牢里悔得很,托人带话说,想跟着学辨药,出来后当个药农。”

王宁闻言,指尖在饮片上轻轻敲了敲:“知错能改就好。这五味子啊,最是宽容,你待它诚心,它就给你真味。”

午后,阳光难得透亮,王宁带着众人去后山的五味子林。今年新栽的苗已经扎根,枝条上冒出紫红的芽苞,王雪正给孩子们讲如何辨认五味子的根——“这根皮是红的,断面有油点,嚼着发苦,却是治筋骨疼的良药”。张阳蹲在地上,用小铲子给幼苗培土,他手上的老茧比去年更厚了,却在接触泥土时透着股温柔。

钱多多背着个竹篓,正把落在地上的干果捡起来——这些果子虽小,却能用来泡酒。“王掌柜,您看这苗长得多精神。”他指着株最壮的,“我给它浇了淘米水,按您说的,不施化肥,只靠腐叶土养着。”

王宁点点头,忽然想起林婉儿临走时说的话:“药有性,地有灵,人有心,三者合了,才算真医道。”他弯腰摘下粒冻在枝头的红果,放在嘴里,冰碴子化在舌尖,先是刺骨的酸,慢慢渗出点甜,最后竟品出丝回甘。

“这果子经了霜,味道更足了。”王雪凑过来看,呵出的白气落在他手背上,“爹以前说,五味子要尝遍五味,才算识得它的性子。”

日头偏西时,众人往回走。路过那棵百年五味子树,王宁忽然停住脚。树干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了行小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是孩子写的:“五味子,救好人”。他摸了摸那行字,树皮粗糙,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回到药铺,张娜已经炖好了五味子羊肉汤,陶锅里咕嘟作响,肉香混着药香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孩子们围着灶台打转,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攥着刚编的五味子藤小篮子。王宁看着这热闹的光景,忽然觉得,这药铺早已不是卖药的地方,倒像个酿五味的坛子,把酸、甜、苦、辣、咸都封在里头,酿出了人心的暖。

入夜后,王宁坐在灯下,翻开林婉儿留下的药书。其中一页夹着片五味子叶,已经干透了,脉络却依旧清晰。他提笔在空白处写下:“药者,非止草木,更在人心。辨五味,识善恶,方为济世真道。”

窗外,月光落在那棵老五味子树上,枝桠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幅摊开的药草图。王宁知道,只要这棵树还在,只要有人记得五味子的味道,这百草镇的故事,就会一直传下去——就像那些藏在药香里的道理,经风历雨,却愈发醇厚。

第二天一早,王雪推开药铺门,发现门槛上摆着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五味子,包上绣着朵小小的药草花。她认得那针脚,是邻村曾被失眠折磨的阿婆绣的。

“哥,你看!”她举着布包跑进里屋。

王宁接过布包,五味子的香气从布缝里钻出来,混着晨光,在屋里漫开。他忽然笑了,这味道,不正是百草镇的味道吗?酸里有甜,苦中带甘,藏着人间最真的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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