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载不动你(2 / 2)
赤足、白纱,发间各簪一朵半枯玫瑰。
十二人分成两列,一左一右绕着宴席旋转起舞。
裙摆展开时,像十二朵刚被海风唤醒的白玫瑰,层层纱纹漾开,将夕照的金屑都裹进纱缝里。
阿芙洛狄忒坐在案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月光贝的壳面,眸色随着舞步起伏,像映了碎浪的海面。
她看着少女们发间的玫瑰,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景象。
那时庄园刚立,她也曾这般看着玫瑰绽放,只是那时的欢喜,远没有此刻的释然来得真切。
乘风的目光落在舞者身上,却没太聚焦。
他看着白纱飘动的弧度,像看到了家乡月下的流云。
听着舞步与浪涛的呼应,又想起了月下的那处水潭。
少女们旋转到他身前时,发间一朵白玫瑰恰好落下,飘到他杯沿。
他用指尖轻轻拈起,凑到鼻尖闻了闻,只觉甜香里裹着海风的清冽,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掌声从至尊玉掌心响起时,却见阿芙洛狄忒已拿起月光贝,为乘风续上第三杯酒。
“第三杯,”她的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敬遇见。”
阿芙洛狄忒先饮了,酒液滑过唇角时,她微微仰头,发间未坠的玫瑰花瓣顺着脖颈滑落,落在烟青裙的银线玫瑰上,像两朵花在低语。
乘风抬眸,与阿芙洛狄忒的目光相撞。
她的眸色里映着夕照最后的光,像爱琴海最深处的澄澈。
没有不甘,没有执念,只有纯粹的坦然。
他举杯,对着她虚敬了一下,仰头饮尽。
这杯酒的味道,比前两杯更复杂。
甜是初见时玫瑰满园的惊艳,清冽是拉扯间海风的微凉,最后落在舌尖的,是一丝淡淡的回甘,像这场相遇的收尾。
虽无结果,却也不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阿芙洛狄忒抬手,少女们退入花影,长廊重归寂静。
她俯身,从玫瑰丛下捧出一只黑陶罐,罐口用月桂叶封着,叶脉上还沾着夜露。
“最后一味,”她揭叶,罐内空空,却飘出一缕烟——烟色极淡,淡到像谁遗落的叹息。
烟在空中凝成一只极小的船,船头朝东,船尾无帆。
阿芙洛狄忒伸指,在船舷轻轻一推,烟船便顺风飘向乘风,飘到他胸前,停住。
“载得走月色,载得走花香,”她轻声道,“却载不动你。”
烟船在她话音里散了,像一场梦境。
至尊玉终于觉出些微醺,一片玫瑰花瓣不知何时黏在他掌心,像一场迟到的雪崩。
他咧嘴一笑,想缓和气氛,却撞见阿芙洛狄忒转身时,发梢甩出的一滴泪水。
那泪落在珊瑚榻上,瞬间长成一株极小的玫瑰。
花色苍白,像被月光漂过。
“走吧!”
阿芙洛狄忒轻轻叹了口气,身影背对着二人,声音很轻,像花瓣散进了风里,“一路顺风!”
看不见她的情绪,只看到她的手指攥的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