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事了离去（1 / 2）
这时吴佑直也感慨说道：“族兄所言不错。我等皆是小看了这位长青宗掌教了。”
一旁的赤风老道轻咳一声，吴家三位真君纷纷扭头看向赤风子，后者缓缓说道“几位道友，可知先前这位长青宗掌教使用的手段，是何神通吗?”
赤风子这一问，直接令三位吴家真君一愣，吴佑直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却是不知。不过先前我与其交手，看其手段似剑修又似阵法师。其挥手便可布置出大阵，而且阵中剑意极强。我深陷其中，只是应对其激发的剑气便接连损坏了三件防御法宝，这位掌教实力绝非一般，我猜测若是于其生死决斗，不出数个回合，我便要落败。甚至陨落。”
说话间，他目中仍带着惊惧未散的阴影，显见方才子言剑阵之威，对他造成的冲击极深。
吴家家主也不禁神情凝重，他抬手抚了抚胡须，语气凝重道：“难怪……难怪佑直兄会败得如此之快。佑直兄虽不是我吴家最强，但其斗法经验最为丰富，防御法宝也不下五六件，竟在那剑阵之中撑不过数息？”
吴佑直苦笑摇头，他深吸口气，将当时具体交手情况娓娓道来：“那剑阵一成，宛若天威压顶，剑光密布，似每一道都能洞穿法宝。更关键的是……那剑阵内似有雷法交织，彼此辅助，剑光行走之间百无遗漏。我在阵中，甚至连尝试破阵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说到这里，又补充道：“那剑意……极狠。当时若不是我第一时间开口认输，怕是那剑光落下，我不死也要重伤。”
话音落下，几位真君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赤风子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胡须，似是回忆起什么往事似的，轻声说道：“玄青子……当年在曲阳国参与人妖大战，便是以这种阵法加剑道，以一己之力斩杀数头妖王。据传其手段诡绝，在那阵法之中，常常一招便定生死。”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如今这位子言掌教使出此等神通……看来应该是玄青子传授的。”
吴家几位真君闻言，心中一阵发紧。
吴佑樘皱眉沉思良久，终于轻叹一声，语气若有所悟：“如此人物，我吴家若是与其结怨……怕是以后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吴家家主也点头赞同：“不仅如此，你们可别忘了那位玄青真君的性情。当年他在曲阳国战场之上，可从未顾及妖族。其人杀伐果断，恩怨分明。”
赤风子呵呵一笑，话语中多了几分赞叹：“所以说，本次吴家肯退半步……是退得及时。若今日子言掌教被吴家拒绝……来日恐怕那位杀星，必然会来吴家‘论道’。”
此言一出，三位吴家真君齐齐面色一白。
吴佑直狠狠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额间不知何时又渗出的冷汗：“幸好……幸好。”
赤风子摆摆手，露出一丝难得的凝重：“佑直兄，你应知方才那剑阵只是试探。若那位子言掌教真正展开杀意……那剑阵绝不止如此规模。”
吴佑直的手指微微发颤，像是还在回味那阵中剑意贴面逼来的恐怖。
不提吴家那边的动静，子言一行三人在离开青岚府后，便直接返程。金霞山脉在天边铺展开的一抹金辉逐渐显现，山脉如巨龙横卧，云雾缭绕，灵气涌动。三人的遁光掠入其间，片刻便落至水云宗山门之外。
宗门内似已得到消息，一路有弟子远远相迎。等三人踏入议事大殿时，大殿内灵灯静燃，青烟袅袅，众长老已尽数在座，神色或紧张或沉凝。
殿中央，孙不悔正立于案前，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将一路所见所闻详详细细叙述给水云宗的众人。从吴家态度、青岚府局势，再到子言如何出手化解危局，孙不悔几乎一字不漏。他说得认真，每到关键处语气微顿，大殿内的气氛亦随之弦音般拉紧。
子言与珑儿则静静坐在大殿左侧偏位。子言端坐如松，眼神清澈宁静；珑儿乖巧地坐在其侧，双手放在膝上，一双明眸好奇地扫过殿内每一位水云宗长老，察觉到谁心有侥幸、谁暗松了口气，尽收眼底。
待孙不悔说完，大殿内先是一瞬的沉默，随后万真君才缓缓起身。她面带笑意，却带着几分发自肺腑的感激，冲子言拱手深深一礼：
“子言掌教，此番多谢了。”
子言微微颔首，神色淡然而不失威仪，缓声回道：
“今日水云宗之忧已解。自此之后，贵宗可安心在吾至国落脚。”
此言一落，大殿内不少长老面色一松，但紧张气氛还未彻底消散——显然是在担心更深一层的事。
万真君秀眉微挑，用略带深意的目光打量了子言几眼，才迟疑着问：“那……关于我水云宗回归长青宗一事，不知……”
子言轻咳一声，语气沉稳，不紧不慢：“来此之前，玄青真君已有嘱咐。言及贵宗现今也是迫于无奈，才生了回归本宗的念头。如今长青宗既看在昔年香火情与两宗斩不断的关系上，才会出手相助，但并无意让贵宗并入本宗。”
她说着，视线扫过大殿众人，目光沉静如水：“万道友可继续带领贵宗，于吾至国安身立命，自行发展。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贵宗。”
话音落下，大殿里顿时传来一阵几不可察的放松声响，有长老暗暗叹了口气，有人肩膀微微放松——那些细微动作在这静肃的大殿里异常明显。
毕竟若并入长青宗，他们多年经营的权柄与地位难免要重新划分。
而万真君闻言后，更是眉眼尽舒，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开。她长笑一声，语气轻快不少：“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子言道友方才所言的‘一事’，又是何意？只要我水云宗能做到的，自然竭力配合。”
子言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玄青真君听闻孙道友来报，知水云宗内尚有几位长青宗旧部，当年因种种缘由滞留于此，如今意欲回归本宗。故此，还请万道友应允，让那些自愿回归本宗的门人顺利离去。”
大殿再度静了一瞬。
万真君先是微愣，随后嘴角一扬，颇为爽朗地笑道：“若是他们自愿，我水云宗岂会阻拦？”
这时子言看向孙不悔。
孙不悔立即起身，如山岳般稳健地走到大殿中央，面露笑意，向众长老环礼一圈，声音朗然：“白芷珍白长老，谢灵芸谢长老，岳锦轩岳长老，还请出列。”
被点名的三人皆是略一怔，其中白芷珍微微抿唇，谢灵芸低头沉思片刻，岳锦轩则神色复杂。但最终，三人齐齐起身，缓缓走至大殿中央。
孙不悔看着他们，眼含几分旧识之情，语气郑重：“三位长老，可愿回归长青宗？”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片刻后异口同声道：“我等愿意。”
孙不悔这才转向子言，微微颔首。
子言明白，这便是玄青真君所言的“自愿者”。
他抬首看向万真君，语气温和而礼节分明：“万道友，三位已表明心意，不知贵宗可否允许？”
万真君原本在孙不悔点名时，还隐隐担心对方会把水云宗大半长老带走，心中不免紧张。直到此刻见只有三人，她的心彻底放下，甚至连肩膀都轻松了几分。
于是笑着点头，爽快道：“既是三位长老自愿，我自然不会阻拦。”
三位长老得到万真君的首肯，心中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松开。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皆浮现出复杂、释然、又郑重的光色。
他们同时上前半步，衣袂微晃，在大殿静肃的空气里格外清晰。随后齐齐躬身向万真君深礼，以弟子之礼尽最后的敬意。
再起身时，他们又分别转向大殿内的水云宗众长老行礼。眼底的不舍毫无掩饰——那是多年同门的情感；然而在那不舍之下，更深的是对未来的坚定与对长青宗的向往。
周遭众人心神微动，大殿内沉凝的气息也随之松动几分，如一口郁结的闷气缓缓散开。
万真君抬手轻轻一摆，示意他们不必拘礼，她声音温厚而宽慰：
“三位长老既心有所属，便随心而行。宗门虽难割舍，终究阻不了你等道心所向。水云宗……自不会为难。”
说到此处，她的视线落在子言身上，眼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感慨与复杂。
子言轻轻颔首，算作回应。他依旧端坐，却像稳住全场气息的那根轴，让整个大殿不自觉向他凝神。
随后他转向孙不悔，微微一点下巴。
孙不悔立刻会意。他一步上前，袖袍荡开一层清亮灵光，掌心缓缓托起一块深青色玉牌。
玉牌通体如古井般沉静无波，内部却隐隐有剑纹游走，仿佛一缕锋芒被封在玉中，不伤人却令人心折。“长青”二字静静浮于玉面，字形遒劲，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灵辉，象征着长青宗正统的名籍印录。
孙不悔声音沉稳，带着几分仪式感：“玄青真君有令。既你三人愿重回本宗，待水云宗事务告一段落，便随我等一同回返长青宗。届时，由宗内大长老——鸿影真君——亲自为三位重定名籍。”
“鸿影真君”四字落下，大殿内好几位水云宗长老呼吸微滞，目光不自觉闪动。那是对长青宗老一辈强者的敬畏，也是明白三位长老未来地位绝不会比在水云宗时低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