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罗天(2 / 2)
神光仅仅维持了眨眼一瞬,随即宛如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掐灭,重新归于死寂。
迷雾之原再度变回那副灰白、沉静、冰冷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卜幼安面色泛白,心绪复杂,“像……像是什么宝物出世的景象……”
珑儿则是瞪大眼睛:“哇!吓我一跳!那是什么啊?”
小青夔抱在她怀里,耳朵都吓得炸起。
沐沅没说话,只是本能地伸手,紧紧挽住张炀的手臂,指尖微凉,显然心中也被惊动不小。
而此刻的张炀,已经完全沉下脸。
他一言不发,眉头紧皱,忽然——嗡!
他的双目深处爆发出璀璨的银芒。
是——月瞳!
银色光束在他眼中流淌,如月华倒映湖面,他死死盯着迷雾深处,眼神仿佛要把整片雾海刺穿。
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
风不动,雾不散。
片刻……两息……十息……足足半刻钟。
直到张炀的呼吸略微急促,银芒才逐渐暗淡,最后彻底熄灭。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肩背微微收紧,显然消耗了一番精神力。
沐沅这才轻声问道:“夫君,如何?”
张炀摇了摇头,声音沉沉:“……什么也没看到。”
他顿了顿,语气中第一次带着凝重的无奈:“那迷雾太过诡异,连我的月瞳,都无法洞穿哪怕一丝一毫。仿佛一切光与神识,只要触及迷雾,便被彻底吞噬。”
这话让空气沉重了几分。
就在此时——
呼——呼——
远处天边迅速亮起数十道遁光,正朝迷雾之原飞来。
灵力波动混乱而急促,显然是被刚才那惊天异象吸引而来。
卜幼安皱眉:“不好了,方才那一幕太过骇人,附近所有修士怕是都注意到了。”
珑儿眨巴着眼睛,一脸无所谓:“这些人来做什么?这里可是我们长青宗的地界,怕他们做什么?”
张炀失笑,抬手轻轻拍了拍珑儿的脑袋。
“傻丫头,别人不是来挑衅,是被异象吸引过来看热闹的。”
他看向天边越来越近的遁光,目光沉稳如山:“无事。此地异变如此,修士前来探查也在情理之中。免得他们靠近迷雾受了牵连。”
随即他吩咐珑儿:“等会儿你去把这些修士拦下,说我在此试炼神通,让他们勿要靠近。”
珑儿小脸一正,认真地点了点头:“交给我啦!”
随即怀里抱着小青夔,整个人化作一道灵光,直奔那些遁光方向而去。
小青夔在她怀里缩成一团,紧张兮兮道:“珑儿姐姐……”
珑儿哈哈一笑:“小青夔,别怕有姐姐在呢!”
张炀目送她离去,双目微微眯起。他的视线重新落向迷雾深处。
那里静得可怕,静得不正常。
张炀心底浮起一种隐隐的预感——这片迷雾,怕是真要发生大事了。
珑儿去得快,回得更快。
片刻之后,她便抱着小青夔蹦蹦跳跳地飞回众人面前,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都赶走啦!那些修士本来还想往里凑,被我一句‘长青宗长老在此试炼大神通,误闯者后果自负’就全都吓跑啦!”
小青夔则窝在她怀里,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模样,瓮声瓮气:“那些人弱得很。”
气氛本该轻松几分,但卜幼安一颗心始终悬着。他望着灰白迷雾翻涌不休的迷雾之原,忍不住再次开口:
“张师兄……接下来怎么办?玄阳子那小家伙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我……我怕他出事……”
张炀望着迷雾,深深叹了口气。
“唉……此地诡秘难测。这样吧——你们在外等候,我独自进去探上一探。”
谁知话音未落,一旁的沐沅却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张炀的手臂。
她的指尖微凉,面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古怪。
张炀一愣:“沅儿?”
沐沅深吸口气,缓缓道:“我忽然想起……一种上古阵法。”
她望向绵延不休的迷雾,眼底泛起一丝不安。
“此阵名为——罗天迷阵。”
卜幼安闻言惊疑问道:“罗天迷阵?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沐沅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罗天迷阵,乃上古困阵之最。此阵虽无杀伤,却专困修士。一旦落入其中,修士神识被压制、五感被遮蔽、方向尽失,就算是化神尊者,也难以破阵脱身。”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阵之所以难缠,是因为它一旦布下,就会自然而生出一种迷雾——名唤罗天迷雾。此雾会本能压制一切感知,使修士在其中像失了眼睛耳朵般,难以判断方向。”
沐沅抬手指向迷雾之原:“眼前这片迷雾,夫君你方才也看到了——连你的月瞳都穿不透。此雾性质,与典籍中记载的罗天迷雾……极为相似。”
张炀眉头微动。
沐沅又补充道:“而且一般能布置出罗天迷阵的阵法师,绝不会只布一阵。必然会再布下一种杀阵,与迷阵相辅相成。”
她抓紧了张炀的手臂,声音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急切:“夫君,切莫轻举妄动。”
卜幼安也被吓了一跳:“若真有上古杀阵,那玄阳子可不就——”
然而张炀却是沉吟片刻,忽然微微摇头:“……不太对。”
他看着迷雾之原深处,回忆涌上眼底。
“当年我与风元真君、青鸾真君等人联手,一路追杀妖族二十余头四阶妖王。最后一战,就在这迷雾之原外围。”
张炀语气极为肯定:“那些妖王,我亲眼看到它们藏匿在迷雾之原内部,与迷雾若即若离,进退自如。”
他说到这里,眉头皱得更深:“若真是罗天迷阵……那些妖王不可能在阵内行动自如,更不可能轻松出入。阵法威能纵使残破,也断不至于让无阵法认知的大妖如入无人之境。”
沐沅沉默。
她本能的直觉告诉她,此地确实与罗天迷雾极其相似,但张炀所说,也同样无可辩驳。
半晌后,她轻轻皱眉:“……那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