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潮涌(1 / 2)
宁时的话语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卫霖心头一跳,只觉得脸上那点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行伍日久,早习惯了军中不拘小节的风气。
她的手下军士、同袍间勾肩搭背、抵足而眠都是寻常,可这般揉按小腹的亲密,实在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界限。
也就是她初见宁时的时候,那等要赤身相对的羞赧可比得她眼下的羞人多了,然而总归经历过三晋诸多事情,她们之间的许多事情,对她而言带来的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呀。
卫霖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可一抬眼,正对上宁时那双清泉般的眸子——那里头盛着的关切和某种隐秘的慈爱太过真切,让她所有推拒的话都哽在喉间。
这种慈爱,非要说则近似于她早逝的娘亲看她的眼神。
可这怎么能够!?
怎能是这种眼神?
她心下黯然三分,再抬眼看宁时,却听见她那句不能更加理直气壮的话。
“有何使不得?”宁时不由分说地将温热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小腹。
那手掌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隔着薄薄中衣,力道均匀地画着圈:“闭眼,睡觉。”
“我......”卫霖唇瓣轻咬,声音细若蚊蚋,“......有劳了。”
起初她浑身绷得僵直,那片被触碰的肌肤仿佛燃起细小的火苗。
可宁时的手法太过温柔,带着某种安神的韵律,竟让那拧绞的痛楚渐渐化开。
那掌心温热,力道轻柔,本该是极妥帖的抚慰。
可当宁时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小腹下方那片柔软的肌肤时,一股奇异的灼热竟毫无征兆地窜起,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
那不是痛楚,而是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悸动,自下腹深处涌出,带着令人心慌的潮意。
卫霖的脸颊烧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不敢睁眼,只能死死攥着身下的褥子,指节发白。
军中不是没听过那些浑话,她也隐约知道女子之间会有怎样的情动,可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对着宁时......这个她又爱又敬、偷偷放在心尖上的人。
那股热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寻找着出口。
她感到一种空虚的渴求,想要更紧密的触碰,想要宁时的手再往下一些......这念头刚一浮现,便让她羞得耳根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指尖死死揪住了身下的褥单,试图压下身体里这陌生而汹涌的潮汐。
她怎会对宁时......生出这般不堪的念头?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宁时忽然收回了手。
卫霖心中没来由地一空,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宁时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暖烘烘的物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手里。
那是一个用厚布包裹着的扁圆形铜壶,入手温热,正是汤婆子。
“捂着睡,明日便好了。”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温柔。
原来她方才起身,不只是为自己熬汤,还准备了这个。
卫霖抱着那温暖的汤婆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掌心一直熨帖到心底。
她从未被人这般细致地照料过,父母早亡,妹妹病死于怀抱,灾年亲眼目睹村人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的惨状令她对人性无有期望,而军旅生涯更是磨练得她百炼成钢,她早已习惯了将所有脆弱都深藏心底,独自忍受。
本该独自忍受的这一切,本该......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哽咽。
“睡吧。”宁时帮她把被子拉高了些,自己也顺势躺下,并未离开,“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卫霖“嗯”了一声,乖乖地闭上眼睛,怀里抱着温暖的汤婆子,身侧是宁时平稳的呼吸声。
腹中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那一股没由来的热潮也随着那一份愧疚销声匿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她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