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6)第560章 魂聚九华护苍生(1 / 2)
齐府地牢的石阶淌着终年不化的湿冷,白薇薇的魂体被铁锁缠在刑架上,锁链上的符咒泛着刺目的金光,每动一下,魂体就像被烈火燎过。石天生握着齐大人递来的长剑,剑尖的寒光映着他颤抖的眼——齐大人说,只要他亲手刺伤这“勾魂鬼母”,就能证明自己与妖邪无涉,他和被关押的夏雪才能活命。
“天生,别信他!”白薇薇的声音在锁链的碰撞声中发颤,魂体因符咒灼烧而变得透明,“齐大人与贾真人勾结,他要的是你的阴阳血!”
齐大人坐在虎皮椅上,捻着胡须冷笑:“石天生,你娘是鬼,你是半人半鬼,若不表忠心,这地牢就是你们母子的葬身之地。”他拍了拍手,侧门打开,夏雪被两个家丁押着,嘴里塞着布团,眼里的泪珠子滚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冰凉。
天生的剑尖猛地下沉,划过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剑身上,泛起诡异的红光。他看着刑架上的母亲,记忆突然翻涌——儿时夜里发烧,母亲用魂力为他降温,自己却在月光下变得透明;他画《倩女图》时,总觉得母亲就在身后,指尖拂过他的发梢,带着忘川水的清冽。
“娘……”他哽咽着,长剑突然扬起,在齐大人得意的目光中,猛地刺向白薇薇的心口——却在离魂体寸许处骤然停住,剑锋只划破了她的衣袖,露出腕间那串用桃木牌串成的手链,每块木牌上都刻着“安”字,是石云亭每年为她刻的。
“你敢耍我?”齐大人拍案而起。
“我刺了。”天生的声音嘶哑,将剑扔在地上,“但我娘的魂体,刺不伤。”他突然扯断颈间的玉佩,将半块扔向夏雪——那是白薇薇留给他的护身符,此刻在夏雪掌心炸开金光,家丁的手刚碰到她就被弹开。
白薇薇趁着齐大人分神,猛地挣断锁链,魂体化作红光将天生和夏雪护在身后。齐大人的暗卫刚冲上来,就被她甩出的幽冥锁链缠住,锁链上的魂火瞬间将他们烧成灰烬。“齐明远,你勾结妖道,私藏枉死城厉鬼,真当地府不知?”白薇薇的声音里带着幽冥寒气,“孙义、邵判司,还不现身?”
两道黑影从梁上跃下,鬼差的锁链缠上齐大人的脚踝,他惊恐地尖叫:“不可能!你们怎会……”话没说完就被拖入地底,只留下一串凄厉的哀嚎。
地牢外的晨光刺破云层时,白薇薇将三枚铜钱塞进石云亭、天生和夏雪手中。铜钱边缘刻着繁复的符文,是她用三百年魂力炼化的护身符。“这钱能挡三次死劫,”她摸了摸天生的头,魂体比昨夜淡了许多,“但终究是外物,往后的路,要自己走。”
石云亭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魂体发颤:“薇薇,跟我回家。”
白薇薇笑着摇头,指尖在他掌心写下“等我”二字,魂体化作青烟飘向天际。她没说的是,为了挣脱齐府的符咒,她已耗尽大半魂力,如今的她,连维持人形都难。
贾真人的道观藏在乱葬岗深处,炼丹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白薇薇被捆仙索缠在炉边,魂体在烈焰中滋滋作响,每一寸都像被凌迟。贾真人举着桃木剑,剑尖蘸着黑狗血,在她眉心画下镇魂符:“鬼母,用你的魂火炼七七四十九天,定能让我突破地仙境界!”
“你做梦!”白薇薇的锁链在掌心翻腾,却被捆仙索死死压制。她看着炉外被符咒困住的天生,他的手腕被铁钩穿透,鲜血滴在地上,竟催开了满地的曼陀罗——那是只有阴阳血才能滋养的冥界之花。
“娘!”天生挣扎着,眼里的血丝蔓延到耳际,“别管我!快走!”
“闭嘴!”贾真人一脚踹在他心口,“等你娘魂飞魄散,就轮到你这鬼仔了!你的血,正好给我的丹炉当引子!”他转身去添柴,没注意到天生的指尖悄悄握住了那枚护身铜钱,铜钱在他掌心发烫,竟烫出个焦黑的符文。
三日后,皇上的南巡队伍恰好经过乱葬岗。贾真人本想避一避,却被天生用尽全力的嘶吼引来了御林军。“护驾!有妖道!”天生的声音撕破符咒的禁锢,铜钱突然炸开金光,将捆住他的铁钩震断。
贾真人见状不妙,抓起桃木剑就往天生心口刺去。白薇薇猛地挣脱捆仙索,用魂体挡在儿子身前,剑刃穿透她的魂体,带出漫天红光。“贾仁!你残害生灵三百余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她的声音响彻山谷,魂体突然暴涨,竟将皇上的銮驾卷到身前。
“谁敢动我儿,我就弑君!”白薇薇的锁链缠上皇上的脖颈,魂体因强行凝聚而不断剥落,“放了天生,否则这真龙天子,就给我儿陪葬!”
御林军的弓箭对准了她,皇上吓得面如土灰:“放……放了石天生!”
天生扑到白薇薇身边,看着她不断消散的魂体,泪水混着血滴在她手背上:“娘!不值得!”
“傻孩子,”白薇薇笑着擦去他的泪,魂体的碎片落在他脸上,像极了那年冬夜的雪,“娘欠你的十八年,总要还的。”她突然将皇上推开,锁链缠住贾真人的腰,拖着他往炼丹炉飞去,“我在奈何桥等你——带好你爹和夏雪。”
“不要!”天生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魂屑。炼丹炉在轰然巨响中炸开,火光里传来白薇薇最后的笑声,混着贾真人凄厉的惨叫,渐渐消散在风中。
夏雪在寻找天生的路上,被公良治拦在石桥上。他手里的符咒泛着绿光,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石天生是鬼仔,你跟着他,早晚被他吸光精气。不如跟我走,我保你荣华富贵。”
“你这疯子!”夏雪将护身铜钱攥在掌心,转身就跑。公良治的符咒掷在她身后的石板上,炸开的黑气瞬间缠住她的脚踝,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前,只来得及将铜钱塞进领口。
再次醒来时,她被绑在石滩边的歪脖子树上,公良治正举着匕首,在她面前比划:“石天生抢了我的御画师之位,还想娶你?我就让他看看,他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他的匕首刚要落下,夏雪领口的铜钱突然飞出,撞在匕首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符咒的黑气碰到铜钱金光,瞬间化作青烟。公良治被震得后退,脚边的碎石突然松动,他尖叫着抓向旁边的藤蔓,却只扯下一把枯叶。夏雪看着他滚下陡峭的石滩,听着他的惨叫被海浪吞没,突然想起白薇薇曾说:“这铜钱能挡死劫,但因果循环,终要自付。”
海浪拍打着礁石,夏雪挣开绳索,摸出铜钱——上面的符文已淡了许多,边缘还沾着公良治的血。她望着乱葬岗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灭,只剩下盘旋的乌鸦,在暮色里发出凄厉的啼叫。
天生抱着白薇薇残存的魂屑,跪在乱葬岗的灰烬前,指尖的血滴在魂屑上,竟让它们微微发亮。夏雪找到他时,他已经三天没合眼,眼里的光比灰烬还冷。“我们去找地藏王,”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我娘说,地藏王菩萨大慈大悲,定会有办法。”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落在他们面前——是鬼差孙义和邵判司,手里还提着贾真人的残魂。“白薇薇魂飞魄散前,托我们护你周全。”孙义将一个魂瓮递给天生,“这是她最后一缕残魂,藏在炼丹炉的铜环里,还能撑七日。”
邵判司叹了口气:“地藏王在九华山讲经,你们若能在七日之内赶到,或许……”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同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以残魂求见地藏王,无异于以卵击石。
天生握紧魂瓮,指尖的血染红了瓮身:“就算灰飞烟灭,我也要去。”
他们刚踏上九华山的石阶,就见贾真人的残魂突然从魂瓮里挣脱,化作黑气扑向天生。孙义的锁链及时缠住他,邵判司举起勾魂笔,笔尖的金光将黑气钉在崖壁上:“孽障!死到临头还敢作祟!”
贾真人的残魂在金光中尖叫:“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齐大人的师父是魔界尊者,他不会放过你们的!”话音刚落,就被勾魂笔彻底打散。
孙义看着天生:“魔界尊者三百年前被地藏王镇压,如今封印松动,齐大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你的阴阳血……”
天生的脚步顿了顿,突然想起白薇薇的护身铜钱——上面的符文,竟与九华山的石刻一模一样。
九华山的云海翻涌着,地藏王的莲台悬在半空,佛光将天生和夏雪笼罩其中。天生捧着魂瓮跪在莲台前,声音嘶哑:“求菩萨救救我娘!我愿以命相换!”
魂瓮里的残魂轻轻晃动,白薇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天生……别求了……娘……不悔……”
地藏王的目光落在魂瓮上,声音慈悲如梵音:“鬼母以魂火炼护身符,护人间十八载;以残魂挡妖刀,救亲子性命。其情可感,其义可嘉。但阴阳殊途,魂飞魄散乃天规……”
“天规若不容真情,要它何用!”天生猛地站起,胸口的玉佩炸开,阴阳血从他七窍涌出,染红了莲台的花瓣,“我愿散尽阴阳气,堕入轮回,只求我娘重聚魂体!”
夏雪扑过去抱住他,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竟泛出金光:“你傻啊!你死了,你娘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她转向地藏王,将自己的护身铜钱举过头顶,“菩萨,我愿以半生阳寿换她残魂不散!”
魂瓮突然炸开,白薇薇的魂体在金光中凝聚,看着相拥的两人,泪水第一次化作实质,滴在莲台上,开出朵洁白的莲花。“我的儿,我的雪丫头……”她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变得凝实——佛光竟在重塑她的魂体。
地藏王的莲台转动起来,无数经文从空中落下,融入白薇薇的魂体:“痴儿,痴母。念你母子情深,渡化怨魂无数,本座特赦你重聚魂体,升格为‘护子菩萨’,常驻九华山,护佑阴阳两界孩童。”他又看向天生,指尖弹出一道金光,注入他的眉心,“赐你真身灵气,褪去鬼气,往后以‘画仙真人’之名,行走人间,调和阴阳。”
金光散去时,白薇薇已换上菩萨的衣袍,眉心一点朱砂,温柔得像月光。天生的阴阳血彻底消散,面色红润如常人,指尖的画笔泛着灵气,在空气中一挥,就开出朵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