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2 / 2）
可今日听来，依着左小天所言，此事另有隐情？
楚玉楼面色微寒，关弘悄悄打了个手势，台下的人群中，马上有人道：“这姓左的小子本来就不是东西，他的话，比狗屁还不如，谁会信！”
又有人紧接着道：“不错，这小子一定是记恨楚堡主，所以才来这里搅局！”
一时间，周遭此起彼伏，都是喝骂左小天的声音。
左小天面无表情，道：“你看，这么多人想我死的，我说不说实情，又有什么干系呢？”
南宫天元阴沉着脸，突然拔枪。
他的双枪极短，平日里就斜插在腰间，一抖腕，两道银光裹挟着寒意，掠起清晰的破风声。
南宫天元头也不回，眼定定注视左小天，口中道：“你只管说，谁敢动你，我便杀谁。”
四周霎时一静。
南宫天元接着道：“但你不说，我便杀你。”
左小天冷笑，讥诮地道：“好大的威风——我听说过你，是有些本事，但那不过是对这些衣架饭囊而言，”他扭过头，下颌对着台上一点，道：“那个，你敢动么？”
南宫天元头上青筋迸起，喝到：“长河帮失窃的东西，就在你们天地盟——”
左小天擡手遥指台上，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一旁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指楚玉楼。
左小天道：“这狗东西奉了他主子的令，潜伏在天地盟中，数年来做下多起大案——小爷自不是什么好人，这不用你们来说，”左小天冷笑一声，道：“但小爷做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怕你们知道——这狗货却是做下大案，留别人的名！”
众人这才知道，他是指楚玉楼身后侍立的关弘。
轻尘观一个中年道人挤到近前，颤声开口道：“你有什么证据？”他眼神飘往台上，口中道：“左小天，你只要拿得出证据，贫道保你无事！”
他兄嫂一家都住在杏南山下的小村里，数月之前，突遭横祸，一村人鸡犬不留，十几岁的侄女更是给凶徒糟践了，死得极惨。
左小天笑道：“我既然敢来，自然有的。”说着，右手便往怀中探去，“不仅有他的罪证，还有……”说话间，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楚玉楼。
数百目光都盯着他动作。
楚玉楼忽然回头看了关弘一眼。
关弘额上见汗，咬紧了牙，自唇缝中挤出气音：“不可能，我检查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是左小天的神情那么笃定，动作从容，似乎真的握住了什么把柄！
关弘的心越跳越快。
左小天的手探入衣襟后，忽然啊了一声，道：“忘了，那是个人，带不来的。”
众人都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怒目而视，好几人要上前收拾他。
关弘心却像自山崖跃下，平安落地，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尽力维持平静，高声道：“左小天，我知你就是挟怨报复——”
左小天截断了他的话，道：“我说了有证据，你莫非忘记杏花村里那被你所污女子么？”
关弘声音更大：“你胡说什么——”
左小天第二次打断他：“那女人还活着。”
一个极短的停顿后，关弘似乎慌乱了一瞬，又立刻发觉过来，冷笑道：“我不知什么女子，左小天，我劝你也别想害人想得失心疯了。”
左小天静静看着他，突然道：“你要看证据？好，我给你看，这是你当初遗落在凶案现场的。”
他自襟中一掏，这一次，手再出现时，掌心真的多了一物。
关弘也看不真切，左小天一步步走上台来。
两旁有人伸长了脖子，想看清左小天手中攥着的是个什么，但是这小子掩藏的极好，谁也看不清。
左小天先步过楚玉楼面前。
关弘见到他靠近，微有些迟疑，但一擡眼看见堡主对自己点了下头。
他心里才放松些——少堡主的眼力极高，一般人自他面前一走一过，有何猫腻都难逃过他的眼睛。
但不知为何，关弘莫名升起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过去还不曾出现过。
虽然预感不好，但是他并不打算退走——今天是堡主的大日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对面的，不过是左小天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儿罢了。
他从来就看不起左小天，觉得这小子傲慢、愚蠢且不自知，是个被左公常惯坏了的废物。
这种轻视融在人的骨头里，根深蒂固，即便到了这一刻，关弘也不认为左小天能威胁到他。
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三步远，他的视线紧盯着左小天的右掌。
他到底攥着什么？
同时又不可避免的想：他刚才所言，是真的么？不，绝不可能。
这也是关弘至今还能保持冷静的原因——他对自己下手的狠毒程度很有信心，不认为还能有活口。
虽然理智上认为不可能，但还是有一丝的猜疑——万一，真有活口呢？
如果事情不是发生的这么突然，他若有时间细想，马上就会发现疏漏之处——如果那女孩儿真的还活着，王道人会弄不清屠村的人是谁么？
可他现在九成的注意力都被左小天手里的东西吸引。
他提防着左小天的动作，却没注意到，那少年面上古怪的神情——也许看到了，但也不以为意。
两人的距离已经够近，但左小天依旧不肯松手，关弘冷笑道：“怎么，莫非左少主攥了个空拳过来？”
左小天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关弘没听清，道：“什么？”
左小天突然将手往前一递，“你看，这是什么？”
这动作看来恁地熟悉，关弘下意识往后一稍，双臂一擡，横护住面孔。
左小天掌心一展，并无暗器，不过是个黑黢黢、干巴巴的果子核——但在关弘擡手遮脸的一霎，他一步跨近，掩在袖中的左手往前一送——
关弘刚一遮脸，心觉不对，可是已迟了——骤觉小腹一寒，而后一阵剧痛蔓延开来。
低头时，正看见左小天将一把匕首刀推入他腹中，仅留刀柄在外。
左小天也是狠绝，刀一插入，又猛力将腕一拧，横扯，刀自关弘侧腹破体而出！
霎时血光如瀑——他给关弘来了个大开膛。
关弘痛得狂吼，双掌运足全身气力，重击在左小天胸口，将人打飞了出去。
左小天横飞一丈来远，自台上滚落台下，没人接他，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立刻就要爬起来，但方一站起，就大口呕血，又跌坐下去。
试了两次，站不起来，索性坐在地上，遥指关弘，放声大笑。
那一身披白挂孝似的衣裙，给血渍污了大片，鲜红的液体滴答落下，在下摆缓缓洇开，配合少年雌雄模辩的脸，予人一种诡谲又滑稽的感觉。
周围人都尽量离远些，觉得他已经疯了。
关弘已经倒了下去，但还没咽气，呻．吟着用手捂住腹部，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血和着一些脏器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