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雷公村7(2 / 2)
唐建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向着那绿光摸去。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的中央,是一个用黑色石头垒砌成的、类似祭坛的圆形平台。祭坛的周围,插着八盏古老的、造型奇异的青铜灯盏,灯盏里燃烧着的,正是那幽暗冰冷的绿色火焰!跳跃的绿光将整个石窟映照得一片诡谲,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阴影。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盘膝坐着一个人!
不,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人了。
那是一个穿着早已褪色、破败不堪的深色布袍的干尸!皮肉紧贴着骨骼,呈现出深褐色,如同风干的腊肉。它的头颅低垂,看不清面容,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手印,放在膝上。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具干尸的胸口,竟然插着一截东西!
那是一截约莫一尺长、手腕粗细、通体焦黑、却隐隐流动着暗红色光泽的木头!木头的一端深深插入干尸的胸腔,另一端裸露在外,其形态、色泽,与雷公村后山那棵煞木的质感,一模一样!
而这截焦木的末端,系着一根几乎腐烂的黑色丝线,丝线的下方,悬挂着一个核桃大小、由某种灰白色骨头雕刻而成的铃铛!
那沉闷、滞涩的铃铛声,并非有人摇晃,而是石窟顶上偶尔滴落的水珠,恰好滴在那骨铃上,发出的微弱声响!
“叮……铃……”
声音在空旷的石窟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死寂与苍凉。
唐建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具干尸,以及它胸口那截焦黑的木头上。
难道……这具干尸,就是几十年前那个从雷公村带走木心的……姜姓术士?!
他成功了?他将木心带到了这里?可他为什么死了?而且是以这种如此诡异的方式死在这里?这截插入他胸膛的煞木残骸,又是怎么回事?这八盏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青铜灯,这整个地下祭坛……是在镇压着什么?还是在封印着什么?
就在唐建被眼前这超出想象的诡异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之时,他脑海中那煞木的怨念,猛然爆发了!
“……是……他!!!”
“……窃贼!!叛徒!!!”
“……毁……约……者……!!”
……
“……拿……回……来……!!”
“……我……的……木……心……!!”
沙哑的咆哮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充满了积压数十年的刻骨仇恨与疯狂!与此同时,唐建右臂上那些原本因为靠近此地而略有凝滞的黑色根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疯狂地钻刺、膨胀!
“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声响起,他整条右臂的木质外壳,在瞬间布满了更大的裂痕,无数黑色根须如同挣脱牢笼的毒蛇,猛地窜出,疯狂舞动!暗红色的树浆四处喷溅!
剧烈的、无法形容的怪异痛楚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股来自雷公村的、积攒了数十年的怨念彻底冲垮、占据!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如同提线木偶般,被那股狂暴的怨念驱使着,双眼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如同枯木断裂般的嘶吼,一步一步,朝着祭坛中央那具盘坐的干尸,踉跄着走去!
他要……拿回那截木头!拿回那所谓的“木心”!
然而,就在他踏入祭坛范围,靠近那八盏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青铜灯盏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八盏青铜灯盏的绿色火焰,猛地暴涨!幽冷的绿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石窟,光芒如同实质,带着一股庄严肃穆、却又冰冷无情的力量,狠狠地压向唐建!
“嗡——!”
一股无形的、巨大的排斥力,混合着某种古老的净化气息,如同重锤般砸在唐建身上!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股力量猛地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然后滑落在地。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右臂那些疯狂舞动的根须,在绿光的照耀下,如同被灼烧般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烈地抽搐、萎缩,甚至有一部分直接化为了飞灰!脑海中那煞木怨毒的咆哮,也瞬间变成了痛苦而愤怒的尖啸!
这绿色的火焰,这祭坛……果然是在封印和镇压!镇压着那截插入干尸胸膛的煞木残骸,也阻挡着一切试图靠近的、被煞木怨念侵蚀的存在!
唐建瘫倒在冰冷的石地上,大口咳出带着树浆腥气的暗红色液体,右臂一片狼藉,剧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混乱的意识,却因为这一次冲击,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看着祭坛上那在绿色火焰映照下更显诡异的干尸和焦木,又看了看自己那惨不忍睹、仍在微微抽搐的右臂,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绝望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当年那个姜姓术士,或许并非单纯的“窃贼”。他带走木心,将自己封死在这里,以自身血肉和某种秘法,结合这八盏诡异的青铜灯,试图封印或者化解这截蕴藏着煞木本源怨念的木心?
而雷公村那棵煞木,它所谓的“夙愿”,根本不是什么未了的因果,而是纯粹的被封印本源的挣扎与复仇!它要挣脱这地底的封印,要夺回它的核心,要将所有的仇恨,倾泻而出!
自己,不过是它用来打破这封印的……一颗棋子,一件工具!
而现在,他这个“工具”,不仅没能打破封印,反而被封印的力量重创。煞木的怨念在他体内疯狂反噬,而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彻底异化的极限。
前有封印阻挡,后有怨念噬体。
真正的绝路,似乎就在眼前。
冰冷的绝望,伴随着身体内部那无法停止的腐朽与异化,如同最黑暗的潮水,将他最后一丝求生的火苗,也彻底淹没了。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铃铛声和脑海中的怨毒嘶吼,都渐渐远去。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刹那,他仿佛看到,祭坛上那具低垂着头的干尸,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还是……这地底的回声,远未到终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