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真可怜(2 / 2)
他看着面前的贺元,她撒娇般对着高坐的圣上道:“你让不让我杀了他。”
高坐着的圣上,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他摇头,“不行。”
娇滴滴的贺元俏脸生恨,她将剑往王良身上一划,正破了他的左袖,剑被丢下。
贺元讥笑:“王大人为了高官厚禄,同门也可出卖。”
那赵丛枝,如今却进了死牢。
她慢条斯理啃着梨,一步一步朝阮玉而去。
贺元往龙椅一坐,阮玉拽着她的手,咬一口梨,才对着堂下的王良道:“你退下吧。”
贺元嗔道:“他怎么能退,得滚。”
阮玉对底下的人看一眼兴致都无,他应她,“随表姐的。”
王良起身,沉沉看了一眼龙椅上依偎着的两人,再行礼欲退。
梨子砸了过来,落在他不远处,碎了满汁。
贺元在上,轻道:“王大人,是让你滚,你是听不懂话吗。”
阮玉笑出声,“你又捉弄人。”
他搂着她,才看去王良,“表姐的话,朕也得听呢。”
王良脸色半点未变,他应:“臣诺。”
这个让贺元一眼看中,清隽出尘的人就这么躺在殿砖上,滚了出去。
贺元看得一眼不眨。
还是阮玉遮住她的眼,“不许看。”
他讨饶道:“接下来,是不是又得处置我。”
贺元轻轻一哼。
秋闱落定,舞弊案被从鹿城归来的赵丛枝掀起大风浪,连韩方都卷入其中,失职归家。
而最终结果,却是早已注定。
阮玉要的既不是世家湮灭,也不是寒门上位,不过是两者的平衡抗争,这样他才能更好抓稳皇权。
寒门过了度,岂不是下一个世家。
正如那宁冬,此案中被轻轻一放。
而赵丛枝,是必牺牲的棋子,对两者的妥协,寒门与世家都得到的满意结果,贺元并不高兴。
“赵丛枝死就死了吧,凭甚要当他王良的踏脚石。”贺元恨声道。
她生气极了,“赵丛枝那般信他,可最终却是王良得了好处,赵丛枝得死。”
阮玉轻轻一笑,“没法子,谁让这赵丛枝没甚用。”
而王良,却能做他的刀。
他哄她,“你看,满朝皆晓得王良是个小人,连上峰也要出卖,如今就算得了好,可谁愿与他来往。”
贺元嗤笑,“他这般岂不是更随你的意,我不乐意,我就想他死。”
她忿忿不平,“你让我杀了他。”
阮玉正看着她的素裙,不在意道:“表姐,你是不晓得,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他随意玩弄着她的裙摆,“他要做高官,我让他永远止步在三品,他想要实权,我让他永远做见不了光的刀,这样岂不更好。”
贺元微微愣住,她看着阮玉,阮玉回之一笑。
她却觉得,微冷。
阮玉搂着她,“他这种人,哪里值得你去理睬。”
“我的娇娇,你还是去想我们的大婚吧。”阮玉狠狠亲了一口贺元的唇。
·
贺元出了宫。
有人想见她。
这还是头一回,韩方来求她。
秋意渐起,秋风将马车一窗吹出了声。
他们约在城郊贺元的马场,正是昔日她受辱之处。
不过之后,早归属于她。
贺元借口骑马,只带了贴身丫鬟。
侍卫远远跟着,只守在了马场外。
马场内的人都是由三枣重新挑选,贺元自是放心。
她也不晓得为何要瞒住阮玉。
马场内有小阁,韩方早等于此。
他的茶与点心半口未动,嘴皮泛干,模样憔悴。
贺元往里一进,看他觉得可怜。
韩方也不过是各方势力下牺牲的一枚小卒。
阁门被轻轻拉拢。
五桃叹口气,她是觉得如今再见外男是不好,宫里早传出樱花落海洋立后风声。
韩方连忙起身,他局促不安,这种事他也是头回。
最终,韩方咬牙下跪,恳请道:“郡主,还请救了赵丛枝一命。”
贺元不解,她以为韩方是为了自己的事。韩方终于忍不住再次罢职,求她吹枕边风罢了。
贺元还想好生羞辱他一番。
谁料,贺元正坐软椅,手里拈起一块点心,出言,“你和他可没什么交情。”
韩方神色正然,“我才晓得,您曾救他,他这般行事之人,怎么能受不白之冤,死在牢狱。”
贺元轻笑:“你当我是什么圣人,他为何要死,你也晓得,我哪能帮上。”
韩方垂着眸,“您愿意,一定能行。”
他情绪激昂,“虽此案并未处理极致,可若不是他,连被掀开的可能都无,他不该死!”
贺元看着他,鬓间都有了几丝银丝。
她是真觉得他可怜,这么大岁数还天真如此。
那时,赵丛枝还讥讽他为世家走狗,不肯信。
若当初,赵丛枝找上的人是韩方,而不是王良。
她捏碎了点心,嘲道:“韩方,你莫不是忘了,那赵丛枝所揭露名单里,可是有我贺氏。”
“你真当我,是什么好人吗。”
韩方身影一僵。
他固执道:“我信您。”
贺元站起来,她来回走了一圈,讥讽出声,“我是女子,哪能涉及政事。”
韩方眉头紧皱,久不出言。
贺元骂他,“可你不更惨,为官多年,能求之人竟是我一女子。”
她拍了拍手,将捏散的点心散开,“滚吧。”
韩方缓慢站起了身,他并未直视贺元,良久微叹一口气。
走出去的背影颓唐不已。
贺元骑在马上,都不能忘记,她气得一甩马鞭,让身下的马加快了速度。
“好表妹,你来马场玩,都不叫上我。”
乐安牵着马正走了过来。
贺元拉住马,一瞥她,“你还活着。”
她这声嘲讽却是戳心。
乐安带她去欢楼的事到底惹怒阮玉,阮玉发话让乐安记住,韵儿可不是姓阮。
他早该背负着他父家的罪,哪能快活在长公主府里。
又将乐安名下不少资产封锁。
乐安这些日子再不快活,她气道:“当日是你心甘情愿,怎么,我还讨不了你一句好。”
贺元居高临下,“乐安,你不过是想我和旁人睡了,遭他厌弃,我懒得理你的小心思。”
乐安面色难看,她一踩马,靠近贺元,“你当日应我的事,可还记得。”
听此,贺元不可思议看着乐安,“你竟还记着贺容。”
乐安脸色毫无羞涩,她不耐道:“那等貌美草包,不入府做了宠,何必留在外祸害好女子。”
贺元却听得几分讽刺。她面色一沉,不耐道:“再过几日。”
舞弊案贺氏牵涉不少,虽轻拿轻放,到底伤了不少元气,如今正是乐安得手的时机。
两匹马靠近,乐安轻笑,“可是等表妹做了皇后。”
贺元才正眼看她,她嘴微撇,“我当你何事,原是套话。”
她执着马鞭,朝乐安马匹狠厉一甩,乐安惊叫着抓着马缰,“贺元,你!”她连骂几句,再装不得好姐妹。
马匹惊慌不已朝前驶去。
贺元则下马,丢给马仆,从马场而出。
乐安的心思贺元早早晓得,偏她就是不能得偿所愿。
·
立贺元为后的消息一出,因舞弊案闹出轩然大波,好不容易才平静一刻的朝廷再度沸腾起来。
一个声名狼藉的和离妇,怎能容许她入主凤位。
大臣们好声好气的劝阮玉,让他别因一时迷醉花了眼。
有人更直言:“那贺氏,入宫为妃也是不可!”
反对最大的自是宁氏与许氏两族,被吊胃口这许久,却成了鹬蚌,简直天大笑话。
可阮玉在那龙椅,半点眼皮也未擡,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大臣们才慌了。
虽至下朝,还未争回阮玉的决心。不少大臣纷纷相约一聚,出谋划策,要是贺氏入主凤位,朝不可为朝。
皇子所。
阮嘉抱着那丑陋粗糙的虎头布偶,一步不离贺元。
贺元正将几个殿里里外外打探一番,又拿下宫人给了五桃审问。
因着撒谎的事,她到底许久未看阮嘉,竟被这帮宫仆苛责用度。
贺元气得很,她想抱阮嘉,好生安慰。
可惜,她有些抱不动。
只得拉着他的手,心疼道:“你怎么不来找我。”
她说完,就知道这是白说,阮嘉正是被刁仆好生拿捏的年纪,哪里能出得了殿。
阮嘉垂着头,“我,我找不着姑姑,太大了,没人带我去,乳母也被她们赶去了别处。”
“我只得等姑姑来,姑姑是应了我的,可是,怎么也等不来。”
贺元眼圈一红,难受不行,“姑姑这些日子忙,对不住嘉儿。”
阮嘉眼睛没了光亮,他小心翼翼看着她,“是因为姑姑要做皇后吗,她们说,姑姑成了婚,有了孩子,更不要嘉儿。”
贺元眼泪涌出来。
她哽咽着,朝外命令道:“把她们都给我打死。”
等阮玉回了宫,想着如何将朝堂上的事博取贺元最大的欢心,就见着了许久未见的阮嘉。
内殿摆来了不少孩童的物事。
阮嘉乖巧坐在小椅写着大字,贺元坐在一旁,手里正绣着香囊。
颇有一番母子和美景象。
阮玉见此景,又气又喜。
不理阮嘉慌里慌张的行礼,他一手抢过香囊,乐滋滋道:“这可是给我的。”
那香囊走线粗糙,针线乱缠。
贺元轻哼一声,“你说呢。”
阮玉美极了,急忙还她,“快些,我等着换呢。”
贺元伸起手,委屈道:“又多好几个针眼来。”
阮玉忙捉了她的手,“下次我再不要。”
两人腻歪,阮嘉看不懂,他呆愣楞站在一旁。
殿里向来是没有宫仆在的,等贺元反应过来,羞红了脸,对阮嘉道:“嘉儿,出去找五桃放纸鸢。”
他才转溜着眼,小短腿往外跑去。
贺元就不绣了,她将香囊往旁一搁,对着阮玉道:“那赵丛枝你可放了。”
这是前几日她命令他的。
那赵丛枝是生是死,不过阮玉一句话。
只要他终生不为仕不入都城,改名换姓,活着也无甚。
阮玉正看着旁的童椅,“你说的,我能不听。”
他摆弄着椅子,“表姐,你不是应我少去见他,怎么,为我绣香囊又是因这?”
贺元被说中心思,她气道:“你是不晓得,那群宫仆胆大包天。”
她将事一一道来。
阮玉神色不改,他伸出一指微摇,“不行,他不能住这。”
他面上浮出了讥讽的神情,“阮嘉住这儿,成了什么,一家三口?”
贺元恼羞打他,“就在旁的殿几日,等五桃换好宫人,再让他回。”
阮玉这才点头。
又听得贺元开口,“他年纪也大了,我准备为他寻个先生,你看如何。”
阮玉拿起被搁置的香囊,慢条斯理道:“哦?你要寻谁。”
贺元微勾了唇,“就是韩方呀,他古板正经,正适宜教导韵儿,让他不得再撒谎做些心计事。”
香囊掉在了地。
贺元急道:“阮玉!你怎么能弄掉!”
她小巧的下巴被阮玉一把捏住。
阮玉的脸一点一点阴沉下来,“表姐,你是当我是傻子吗。”
贺元被他这举动慌张无措起,急道:“阮玉,你又发什么疯。”
阮玉似笑非笑,“馄饨那么好吃?”
贺元眸色惊惧。
作者有话说:
啊剧情没问题,等我缓慢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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