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旧谊新局 网织风云(2 / 2)
另者,此番生擒永力一役,各家出力颇多。着善功堂出人点验功绩、拟好章程、赐以珍物,再要守藏长老周昆核审、勘误过后便就发送下去。”
“是,”
————山南道总管府
新建的山南道总管府选在摘星楼的旧址落成。
摘星楼的地头虽小,但只这一条四阶灵脉,便足够蒯恩与其核心部属来做修炼。
这待遇说出去便连宗室近支或都要艳羡十分,却也是卫帝为这位身具溟涬玄枢体的宗室女婿用心良苦的体现之一。
将能算富庶的山南道交予蒯恩看管,而素来穷弊的黄陂道则是让康大宝挂了个督抚的名头.
这内中意思自不消平,任一愚氓妇人,怕也晓得二者在卫帝的心头孰轻孰重。
说到底,这大卫之主却还是在当年栽培沈灵枫的时候吃到了甜头,认为身具灵体的蒯恩成婴之机还是要高出结成中品金丹的康大掌门不止一截。
这总管府的青砖黛瓦覆着一层淡淡的灵光,府内亭台楼阁错落,廊下甲士肃立,腰间长刀佩饰皆刻猛兽徽记,一派京畿贵胄的威严气象。
奉恩伯蒯恩正坐于正厅主位,面容刚毅,颔下短须修剪整齐,只是眉宇间似是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难得卸下。
“伯爷,重明宗信使到了,是一头二阶金羽枭,还携了康大宝的灵帛。”亲卫统领躬身禀报,手中托着那方折叠整齐的灵帛,不敢有半分怠慢。
蒯恩尚未接话,另一侧属官已捧着公府的加急信笺上前:
“伯爷,公府方才又发令来。言辞更加犀利,是言重明宗目无王法,擅与公府牙军冲突,令您即刻整肃山南厢军,前往云角州问责,必要时可采取雷霆手段,以儆效尤。”
蒯恩抬手先接过公府信笺,展开的瞬间,一股居高临下的威压似从纸页间溢出。
信中措辞严厉,既斥责了重明宗的“僭越”,又暗指他蒯恩坐镇山南不力,竟让一个地方宗门如此放肆。他指尖摩挲着信笺边缘,眼底寒光一闪,却未立刻发作。
待拿起重明宗的灵帛,展开不过寥寥数语,字迹潦草随意,无半分谄媚之态。
只言:“公府牙军入境未通传,重明宗为护境域与沙山动手,纯属自保,若奉恩伯需核实,可询辖内十二州门户”,末尾竟还附了一句:“听闻奉恩伯出手阔绰,金羽枭奔波辛苦,望赐薄赏”。
蒯恩看罢,忽然低笑一声,将两方信笺掷于案几之上:“我这世伯说话倒是一如从前那般诙谐。”
亲卫统领不解:“伯爷,公府令箭已下,难道就这般放任重明宗?”
“放任?”蒯恩挑眉,指尖叩击案几,“公府诸公打得好算盘,让我去当这出头鸟?!!怕都把我当成才出宗族、分不清灵麦与杂稗的傻相公了。
重明宗近年连出金丹,我这世伯本人更是深不可测。云角州又是今上赐的封地,便是他前番在那里将沙山一行教训一通、于情于理也挑不出来错处。
我这世伯用兵可未必真就逊于禁军列位主将多少,真要打起来,你们是哪个比得云泽巫尊殿黄米玻仁、还是又有哪个两仪宗蒲红谷的?
我这些年好容易攒下来的那点儿家当,是为在山南道为九皇子争点落脚之地、好图将来大事,却不是与那群贪官蠹役做人情用的。”
下头近臣们听得此言,却也未有多劝,蒯恩又将两方来信仔细打量一番,犹疑一阵过后、似就打定了主意。
只是抬手一招,又将送信那只金羽枭唤到身前,从灵戒中取出一物:
“这是前番万兽门掌门丘山月登门时候赠我的一瓶灵兽丹,今日见得枭儿你了,便算缘分。你自携回去与我世伯看过再吃,也好要他晓得我这当侄儿的不曾小气。”
金羽枭见那玉瓶流光溢彩,鼻尖先凑上去嗅了嗅,喉间发出短促的欢鸣,竟真如人一般,用翅膀轻轻蹭了蹭蒯恩的袍角。
而后才小心翼翼衔过玉瓶,又对着他俯首拜了三拜,那模样憨态可掬,惹得厅中近臣都欢颜。
蒯恩看着它这通灵模样,又想起康大宝灵帛上的戏言,笑道:“去吧,去吧。”
金羽枭欢悦地唳鸣一声,即就振翅而起,掠过总管府的飞檐翘角,朝着阳明山的方向疾飞而去。
那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想来是急着将灵兽丹带回给段安乐去。
待金羽枭离去,蒯恩脸上的笑意淡去,转而看向厅下属官:
“公府那边,按我先前说的回话。就言云角州之事已派人核实,确是公府牙军未按规制通传在先,重明宗该是护境有功,而非僭越。
再者,红云山文尊上修即使在云角州地方保境安民、山南道理当抚恤。着人备些灵药送往红云山,此事可一并奏明公府,显我等体恤修士、安定地方之心。”
属官躬身应道:“伯爷英明,只是……公府中那些大人,怕是未必肯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蒯恩冷笑一声,指尖凝起一缕灵光,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浅痕,“你当那公府里头除了匡琉亭与银刀驸马之外,还有哪个人物能值得我多看一眼不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中僚佐:“传令下去,山南厢军照旧整肃,但只守境,不得擅动一兵一卒前往云角州。
我自晓得两家现下是有些龃龉,有些事情,我那世伯着实也迂腐太过了些。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再妄动刀兵,小心正中了公府里头那些人物的下怀、那却不美。”
蒯恩显是威望甚著,周遭近臣们闻言过后,未有人显露异议、纷纷颔首称是。
蒯恩负手踱至厅外,四阶灵脉蒸腾的氤氲灵气裹着山风掠过袍角,廊下甲士的刀光在暮色中泛着冷芒。
他望着金羽枭消失的天际,眸色深沉、心中念道:“依着重明宗的迂腐之政、我与这世伯,或许往后是有一争。但现下却还远不是时候,得见到变数生成、才好计较。”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隐隐传来灵禽振翅之声,似是还未得消息的秦国公府又催信来。
这倒是未有出乎蒯恩意料,令得他在嘴角勾起一抹难辨的笑意。
他指尖慢悠悠搭上腰间玉佩,那枚浸了多年灵脉灵气的暖玉,在暮色里泛着内敛的柔光。
指腹顺着玉身天然的弧度轻碾,力道不疾不徐,带着久居上位者的从容,连转动玉佩的动作都透着章法。
玉佩暗雕的缠枝纹划过指尖,触感温润得熨帖人心,从前的锋芒与局促早已褪去,只剩沉淀在骨血里的矜重。
而每一次指尖与玉佩的触碰,似都令他与当年那个埋在灵田里对着康荣泉卑躬屈膝的当家老农又远了一分。
山风卷着灵脉的清冽,吹得总管府的旌旗猎猎作响。
在这山南道的暮色里,正悄然织就一张无形的网,而网中的诸方,谁也不知下一步,会踏向何方。
(昨天那组织机构图如果有感兴趣的老爷可以进群看一下,我试过彩蛋章和评论区发出来都很糊,应该是上传不了高清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