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2 / 2)
——「但是,他偏偏是说出来了。」
宋枕玉即刻背过了身去,用云纹袖裾掩住了自己的面容,昏晦的翳影,深深地打落在她的面容上,投射出了一片柔弱纤细的轮廓,近处那粉白的照壁之上,显出了她窈窕的轮廓剪影。
裴丞陵见状,颇为心疼,低声唤道:“玉娘。”
他一晌轻声低唤着,一晌趋近了身躯,敞开双臂,意欲将她拥住。
宋枕玉徐缓地后撤了一步,嗓音冷淡,情绪是淡到了毫无起伏:“世子爷莫要行近前来。”
裴丞陵止了步:“玉娘……”
宋枕玉寒声说道:“从今往后,也莫要再这般唤我,世子爷直接唤我「宋氏」便好,唯有如此,我适才自在一些。”
宋枕玉的一席话,一下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遽地拉扯了开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极其疏离且冷淡。
两人之间,仿佛横亘着一道隐形的天堑,是宋枕玉主动架起了这一道天堑。
裴丞陵闻罢,心陡地沉了下去,明面上,鸦黑的眼睫低低地垂落了下去,浅绒绒的睫羽,在卧蚕之上打落下了一道浅浅的翳影,瞳仁氤氲着一片水色雾气,朦朦胧胧的,乍望之下,是一副极其委屈的容色。
裴丞陵的嗓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连「玉娘」都不可以唤了么?“
宋枕玉淡声说:“我说过了,世子爷只管唤我「宋氏」便好。“
裴丞陵:“……”
他心中得出一个结论,宋枕玉果真是生气了,气得还不轻。
他觉得,应当是他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触了宋枕玉的逆鳞,亦或是,冒犯到了她,让她生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因于此,宋枕玉适才与他生出了疏离之心。
裴丞陵心中滋生出了一丝浓重的懊意,他方才不该这般说的。
他知晓宋枕玉的心之所想,也知晓她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但他不应当将这般一桩事体,摆在明面上来说,纵使是知晓了,亦是应当秘而不宣,而非诉诸于她。
结果,现在可好了,他明显是让宋枕玉不悦了。
偏生宋枕玉的骨子里,是一个格外倔强的人。
想要让她回心转意,想让两人的关系回至从前,只怕是有一些难度了。
裴丞陵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松弛了又紧了去。
裴丞陵哪怕是想要故作萌软,故作无辜,以博取宋枕玉的同情心和怜悯心,但是,好像依是无济于事。
宋枕玉的心肠子变得非常硬,似乎不再受到他的情绪与话辞影响了。
有那么一瞬间,裴丞陵整个人变得极其患得患失,他感觉自己即将失去宋枕玉了。
宋枕玉一直在把他推得很远,很遥远,她将自己的那一扇心门,深深地关闭上了。任凭裴丞陵想要推开这一扇心门,但发觉自己根本使不上力,他用尽悉身的气力,去推那一扇门,那一扇门便一直都是处于紧锁的状态。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一种隐微的荒乱之感,在此一瞬间攫住了裴丞陵。
裴丞陵下意识揪扯住了宋枕玉的袖裾,哑着口吻,轻轻地唤了一声:“玉娘,我知晓自己方才错了,说话并不恰当,教你感到特别不舒服了,你可以怨我,怪我,打我,但就是……”
裴丞陵撚紧了宋枕玉的骨腕,嗓音哑到了极致,字句之间渗透出一股淋漓沙沉的水腔:“玉娘别不理我……”
裴丞陵撚紧了宋枕玉的骨腕,力道在逐渐地收紧:“也别推开我……”
否则的话,他真的会彻底疯魔掉的。
到时候,也很可能会做出一些让他自己也无法料想到的事情。
诸如强取豪夺。
但这些后果,裴丞陵自然是不会同宋枕玉道来的。
在时下的光景之中,看着宋枕玉以一种颇为疏离的态度对待他,裴丞陵便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与忐忑,患得患失之感,抵达至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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