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1 / 2)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裴丞陵此话一出,俨若一块惊堂木,当空高高砸落而下,在岑寂如谜的宫宴之上,一举掀起了千层风浪。
——什么,裴国相居然和恩师相识?
——恩师居然还是裴国相的老师?
——这怎么可能?
裴丞陵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宋枕玉觉得这个宴会,自己彻底是待不下去了,她不想让自己陷入这般被动而脆弱的局面。
裴丞陵已然认出她来了,尤其是他道完这句话时,还微微趋前半步,那一阵极具侵略性和压迫力的气息,负面而至。
两人的距离,与「近在咫尺」别无二致。
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宋枕玉真正看清了裴丞陵的面容。
他的身量就如春雨后的新笋,出落得格外修长峻挺,当初一直跟在她身后跑的、仅及她胸口高的少年,如今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她不得不仰首看他。男子面容冷隽毓秀,不论皮相还是骨相,都生得极好,一切身体线条都张开了,那一席绯色襕袍剪裁得体地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肩膊挺阔,加之他峨冠博带,犹若芝兰玉树。
宋枕玉以前只看过裴丞陵穿玄色和暗蓝色,从未看过他穿过绯色,今朝见之,有一种「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感觉。
宋枕玉没法花一些时间来欣赏,她今晌必须要逃之夭夭了,因为裴丞陵已经发现她的底细了。
这未免也太过于敏锐了。
他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端倪的呢?
梁燊的话辞,在她的脑海里一晃而过,他说过了,她务必要多加谨慎和小心,否则的话,裴丞陵真的就很容易发现她了,尤其是在他手眼通天的情状之下。
宋枕玉忽然生出了一丝悔意,在这个旅程之上,她慎之又慎,不知是哪一点出了纰漏。
难不成是,在下船的时候,她将那个逃犯摆平了,引起了崔珩的主意,迩后,崔珩就将此事通禀给了裴丞陵,裴丞陵就来逮她了?
宋枕玉告诫自己不要慌乱,在大庭广众之下,裴丞陵根本无法对她做什么。
她还易了容,声线也做出了些微的调整,与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裴丞陵认定她是宋枕玉,她也可以抵死不认啊,不是吗。
宋枕玉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相爷道出这番话,怕不是折煞了草民,草民微末之身,何德何能敢于天列于相爷老师的门墙?”
宋枕玉刻意压低了声线,说话用词也变得文绉绉,完全改变了自己以往的说话风格。
她知晓,自己以往说话的风格完全不是这样的,但她需要放裴丞陵卸下对她的怀疑。
只要解除了怀疑,裴丞陵应当是再作纠缠了。
更何况,她现在这般面目,也完全不好看了,裴丞陵是审美退化了,才会同他搭话罢。
裴丞陵笑了一下,不过,笑意并不抵达眸底,道:“既然如此,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宋枕玉:“……”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是一个隐藏起来的陷阱。
只要她钻入了陷阱之中,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了。
方瑄他们此前定是同裴丞陵说过了,他绝对知晓她的名讳,但他装作不知,要明知故问。
宋枕玉开始有些警惕了,后退一步:“草民不才,今日能仰见相爷尊荣,已然三生有幸,不敢妄自趋炎附势。”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赶紧让她走罢。
裴丞陵一直在敛眸凝视她,宋枕玉的额庭和后颈处,渗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指骨处,一缕青筋狰突而起,沿着胳膊肌肤大处,开大阖地蔓延上去,藏入了袖裾之中。
裴丞陵看着她,道:“先生急着要离开吗?”
宋枕玉道:“草民还有要事,这便要走了。”
她等着裴丞陵一个点首,放她离开。
哪承想,裴丞陵侧了一侧身躯,平伸臂弯,道:“那本相送先生一程。”
宋枕玉:“……”
天啊,这真的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宫宴之上,所有人
她求救似的,朝着方瑄他们看了过去。
但她的学生们这个时候,真的超级不给力,误读了她眼神所传达的真实含义,对裴丞陵道:“相爷,恩师她这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了。”
宋枕玉:“…………”
裴丞陵唇畔笑意益深,仍旧维持着一个端庄淡雅的「请」姿。
宋枕玉别无他法,总不要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他的面子。
她摁下心中忧绪,朝着外部走去。
她做自己的马车就足够了,这时候,崔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行步至裴丞陵近前,禀事儿道:“方才宫门前有一围暗探,劫走了一个囚狱,他们劫持了一辆马车离开了,那上面挂了一个徽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