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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这一晚,平山村虽没有受到狼群进袭,可陆尚还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任谁仅隔一道围栏与狼群相望,恐也无法冷静。
村长说:“这些狼已经在村外徘徊了七八天了,这些日子它们虽没再闯进来,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它们这是等待时机呢。”
“只盼着在它们发起进攻前能有人来帮帮我们吧!”
从夜半到太阳东升,全村人都绷紧心里那根弦,每家每户的青壮年都走出家门,轮班在村里各个哨卡值守。
陆尚跟着村长在村里绕了一圈,发现并不只村口设了围栏,还有几条能通向山林的小路,也全被泥墙给堵死了,整个村子都被圈了起来。
人们正是高度紧张的时候,陆尚也就没有说他那并不一定靠谱的法子,直到天光大亮,村民收拾着猎刀弓箭准备回家时,他才找上村长:“您有见过战场上那种阻拦战马的陷马坑吗?”
对面一群人面面相觑,却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陆尚只好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就是在一些不明显的地方挖深坑,在坑内竖好尖刀铁矛等物,若是有野狼掉进去,便很难逃生了。”
“那不就是山上捕猎物的陷阱!”有人大声喊道。
陆尚眼前一亮:“对,和陷阱差不多,不过陷马坑往往是很长很大的一段,考虑到野狼的跳跃性也好,宽度也要足够,这样才能叫他们逃不开,而外面的狼太多,那更是要多准备一些。”
“我想的是,除了铁矛尖刀之外,还可以在坑底堆一些干草,在草上洒满了油,等野狼掉进去后,叫村民往里面射火箭。”
猎户打猎的陷阱很少会设置这样要命的把式,而放火烧更是会把猎物的皮毛和肉都毁掉,自然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陆尚提出的方法虽是残忍了点,但用来对付威胁村民性命的狼群,那便没有任何不妥了。
村长忍不住跟左右的人商量起来。
要是没有陆尚招工一事,他们兴许还能再拖再等,可如今这样好的活计送上门来,总不能因为村外的一群畜生,反阻了大家的财路。
众人商量片刻,议论声渐渐平息。
村长眼含期许,热切问道:“敢问陆老板,可知这陷马坑该如何设置才好?”
村长阻止了一群经验丰富的猎户,随着陆尚一起去了村外,在几个狼群观望聚集的地方考察了一番,最后选出六个地方来。
这六处地势稍低,从天然环境上就为陷阱提供了优势。
而几个猎户一合计,也估摸出野狼跳动的最高距离和最远距离,根据这个数据画好位置,剩下的就是挖深坑设埋伏了。
也亏得平山村是有名的狩猎村,家家户户都有些利器,等把各家的刀刃弓箭凑到一起,勉强能把几处陷马坑都填满。
干草就从地里现割,提前晒伤上个三五天,便也准备好了。
最后就是引燃干草的油。
陆尚说:“炒菜的油就行,要是实在没有了,用肥猪肉现熬也行,再不行就去镇上买,我给你们先把钱垫上。”
“不用不用,岂敢叫您破费——”村长连连拒绝,“村里还有两头猪,今儿就把这两头猪给宰了,到时就能炼出诅咒的猪油来了。”
陆尚点头,又是叮嘱一句:“等陷马坑快挖好了再杀猪,不然血腥味太大,就怕会激了狼群的凶性,还有猪肉也可以留一点,扔在陷马坑对面,好引它们往前。”
“好好好,我们都记下了。”
那位詹猎户又单独找陆尚问了一些细节,只可惜陆尚只知陷马坑的存在,并没有深入了解过,只能叫他们多凭经验来。
最后,詹猎户说:“陆老板不光给我们提供了维生的活计,还替我们想出制服狼群的方法,若是这次真能解了狼群之困,往后我老詹这条命就是您的!”
“不至于不至于,能帮到你们就好。”陆尚哭笑不得。
挖陷马坑需要三四天时间,后等着狼群进攻又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陆尚不可能陪他们守着,既是交代完了,便也该离开了。
他给了这些村民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半月之内还受困于此,只怕他便要另招长工,这事给大家说完,村民们也都表示了理解。
从平山村离开时,村里人还捧了两匹狼皮过来,都是仔细打理过的,回家裁剪缝制一二便是一件极好的狼皮衣了,冬天尤其保暖。
陆尚受了他们的心意,挥挥手,赶车离开。
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尚还是头一次在外过夜,之前还不觉如何,这出去了一晚上,他才琢磨出几分思念来。
他不想细究到底是在思念谁,便一律归咎于家。
想家嘛,人之常情罢了。
等陆尚回到塘镇,又是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他赶紧去车马行还了驴车,管事看他安全回来,无论真心还是如何,很是松了一口气。
管事送他离开,少不得念叨两句:“陆老板眼下家庭美满,事业顺达,何必亲自往那等穷乡僻壤里钻,这也就是运气好,没碰上什么东西,万一真有什么事,便是不为你自己,也该为家中少妻考虑考虑吧。”
陆尚不欲与他争执,只好点头应下:“是是,您说的是,这次是我冲突了,往后再有什么打算,一定仔细思量。”
“诶这就对了嘛!”
从车马行离开后,陆尚顺路去了观鹤楼一趟,他这两天不在,将生意全交给底下人,这回来来反倒扑腾起心来。
福掌柜听说他来,特意出来见了他一面。
听陆尚问及这两天的货物,福掌柜才知道原来他出门了一趟:“怪不得我这两日没见你来,原来并没有跟着物流队走啊。”
“哈哈哈都好都好,送来的蔬菜和鱼都新鲜着,厨房用着挺好,便是客人都说,今天的鱼格外大呢!”
“你手底下那个管事的是谁?我瞧着他倒是个盯事的,往后陆老板要是有事要忙,将这生意交给他看顾也还算行,我瞧着他管上货卸货都仔细,跟干活儿的工人们也还算谈得来。”
“没耽误了您的生意就行。”陆尚笑道,“您说的那个管事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上回乔迁宴上您还见过他吧?”
福掌柜想了想:“好像是吧。”
陆尚又问了问店里的新菜情况,上回店里的厨子只跟他学了糖醋鱼和酸菜鱼的做法,这段日子新菜卖得挺好,福掌柜便想再添两道菜。
陆尚爽快应下:“那好,等明天送货来的时候,我再来教两道。”
“好好好,辛苦陆老板了!”
离了观鹤楼,陆尚终于能直奔家里去。
只是从观鹤楼到家这一路,他几次停下,在街上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或者觉得姜婉宁会感兴趣的,总要买一些。
等他进了家门,已然是左右手全拿满了。
姜婉宁听见声响出来,刚出门就被陆尚喊了一声。
陆尚举起手里的东西:“阿宁快来,我给你买了吃的,还有新鲜的梨子,这边还有两个香囊,你看看喜不喜欢。”
姜婉宁才张口,陆尚便走到了她跟前来,不由分说地给她展示着手里的东西,找香囊时还顺手给她喂了一枚梅子干。
姜婉宁:“……”
持续了两天的担忧骤然落了空,她忍不住笑起来,弯腰帮他一起整齐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还有那两匹从平山村带回来的狼皮,姜婉宁本想做两件皮衣,打算等冬天穿,可陆尚想起那做针线时被戳破的手指,想也不想就把狼皮抢了过来:“不行!”
迎着姜婉宁满面的错愕,他磕巴道:“我是说、我是说这两件狼皮不好,咱不要了,赶明儿给卖了吧,以后有好的我再买给你。”
这毕竟是他带回来的东西,姜婉宁便是有些惋惜,却也没再讨要。
为了庆祝陆尚回来,两人一起下了厨,做了整整五道菜。
陆奶奶回家看到桌上摆着的大荤,还以为家里又要来客人了。
客人自然是没有的,这些菜只他们三口享用。
陆尚试探着做了一道辣子鸡丁,可惜陆奶奶吃不了一点辣,就连他也受不太住那种麻辣,浅尝了两口也就罢了。
反而是姜婉宁吃得面不改色,被陆尚问了,她也只是疑惑:“我觉得还可以吧……挺下饭的倒是。”
陆尚忍俊不禁:“那等下回我弄点牛肉来,给你做小炒牛肉,那个还要更辣一点,你肯定喜欢。”
两人明明只是在说着家常,可陆奶奶坐在旁边,却莫名有股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尤其是打量两人之间的目光——
咦!
陆奶奶偏过头去,可不好意思再看。
后面两天的生活恢复了正常,陆尚每日在村子里和塘镇穿梭,但每日回家时,要不提一篮鸡蛋,要不买一块瘦肉,再不就是三五块点心,反正总要给姜婉宁带点什么。
等到了晚上两人再坐一起,陆尚于识字上进步飞快。
姜婉宁的书信摊子换位置后冷清了两日,但慢慢的人流量也就恢复了,巷子口的单家看排队的人挺多,就在家门口摆了个凉茶摊,一文钱一个人,添水不限量。
就连街上叫卖的小商贩都愿意往这边走了,站在书信摊子旁看一会儿热闹,等出去了还能帮着宣传一二。
姜婉宁还是维持着原来的价格,两日一出摊。
但随着生意平稳后,她也慢慢把大宝和庞亮给带了出来,叫两个小孩跟在她旁边,无论是学一学待人接物,还是看看信,总比一直闷在家里好。
陆奶奶怕两个孩子跑丢了,一般也会跟着出来,她就远远的坐在巷子里的台阶上,视线始终落在大宝和庞亮身上,又隔一段时间给姜婉宁三人送点水,被等着写信的人问到了,她也只是摆摆手。
反而是姜婉宁大方说:“这位是夫君的奶奶。”
陆奶奶嘴上没说什么,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再有人找她搭话,也敢小声应上两句了。
无名巷子里的写信摊子格外红火,饶是姜婉宁赚不了三五个钱,可这边的生意还是叫许多人眼馋,尤其是其他书生的摊子,那等高昂的代写费用下,越来越多人宁愿排队等,也不去他们那了。
这天下午,姜婉宁正准备收摊回家,却见一个衣裳打了补丁的妇人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问:“你可是陆家买来的媳妇儿?”
姜婉宁很不喜欢她的目光,那目光又尖又利,叫人很不舒服。
而妇人的问题更是叫她一愣,回神后下意识摇了头:“你是?”
妇人没理她,嘴里也不知嘀咕了什么,转头便从这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