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西门烽烟(1 / 1)
612章:西门烽烟(至元二十六年?和林西门)
和林西门的晨雾中突然升起三股黑烟,这是“敌军万人以上”的烽燧信号。守将阿剌罕正查验城门的铸铁门闩,闩上的“至元二十二年造”款识还沾着霜,突然听到城外传来马蹄声如惊雷滚地。“塔塔儿部的狼纛!”了望哨的喊声被风撕碎,五百步外的荒原上,五千骑兵的狼首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前锋已抵达护城河对岸,距城门不足百丈。
城墙上的弩手迅速就位,二十架七石弩按“五弩一组”排列,弩机的含硫量二分二厘,与和林兵器库的标准丝毫不差。阿剌罕的手指抚过垛口的箭孔,孔距三寸,深度一尺,这是按《城防新规》“百步穿甲”的要求凿制。“快发信箭至中枢!”他的令旗指向城东的虎卫营方向,信箭的尾羽染成红色,与常规警讯的黑色区分,“叛军披甲率七成,携带云梯十架,”他的目光扫过敌军阵列,发现骑兵的甲胄多为旧制,甲片锈迹斑斑——显然是仓促集结。
脱里台在护城河对岸勒住战马,他的狼首头盔缺了左耳,那是早年与乃马真后密谋时被萧虎击伤的痕迹。“和林的勇士们!”他的声嘶力竭被风送进城内,手中高举一卷羊皮纸,“萧虎这个汉臣篡改《大扎撒》,”羊皮纸的蒙文“监国”条被墨涂抹,“成吉思汗的祖制规定‘非黄金家族不得监国’,”他的马鞭指向城楼,“如今他用假法典骗你们,”身后的骑兵齐声呼喝,声浪震落城墙上的霜花,“随我杀进城,恢复祖制!”
叛军阵列中,塔塔儿部的千户们高举狼首刀,刀身刻着“太祖二十代孙”的字样,却无和林兵器库的验记。“我祖父曾随成吉思汗西征,”脱里台继续嘶吼,指着城楼上的汉地旗幡,“这些汉人的旗子不该插在和林!”他突然将羊皮纸扔进护城河,纸卷在水中展开,被涂抹的字迹隐约可见“虎臣监国”四字——这正是他伪造的“证据”。
萧虎登上城楼时,脱里台的嘶吼声正烈。他身着明光铠,甲片的虎纹与城门的铸铁信标产生共振,信标刻“至元二十六年城防”,含硫量与他腰间的虎符严合。“传我令,”他对阿剌罕道,声音透过城垛的缝隙传出,“将《双纹大扎撒》原图悬于城楼中央,”两名虎卫营甲士立即展开丈余长的羊皮法典,蒙文在上,汉文在下,接缝处钤成吉思汗的金印,印文“天赐成吉思汗”与《蒙古秘史》记载的形制完全一致。
脱里台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萧虎会当众出示原图。“那是假的!”他强作镇定,马鞭指向金印,“金印是仿造的,祖制根本没有‘虎臣监国’!”城楼上,萧虎的手指划过法典的“宗王议事”篇:“脱里台你看清楚,”蒙文原文刻“主少国疑时,宗王与勋臣共商监国”,汉文译注“非独黄金家族,亦含开国勋臣”,“这是至元元年忽里台大会核定的版本,”他的声音,“藏于宗正府密室,每字每划都有拓片存档。”
叛军阵列出现骚动,一名年长的百户突然勒住马,他认出法典上的金印与自己家中收藏的“太祖赐千户印”同模。“那金印的龙纹是三爪,”他对身边的士兵低语,“祖制规定大汗印三爪,宗王印二爪,”脱里台出示的“祖制”印却是二爪,“脱里台大人拿的是假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在骑兵中传开,几名曾在怯薛军服役的士兵纷纷点头——他们见过真的《大扎撒》。
脱里台察觉军心不稳,突然拔刀斩杀那名百户:“动摇军心者死!”鲜血溅在冻土上,却没能止住窃窃私语。“萧虎若没篡改,”一名千户按刀质问,“为何不让忽里台大会重审?”脱里台的喉结滚动,他不敢说实话——乃马真后倒台后,忽里台大会已被萧虎掌控,重审只会揭穿谎言。城楼上的萧虎看穿他的窘迫:“三日内召开忽里台,”他的声音,“若我篡改法典,甘受车裂之刑!”
脱里台见舆论造势失败,猛地挥刀向前:“攻城!先杀萧虎者赏牛羊千头!”十架云梯在鼓声中推向城墙,梯顶的铁钩闪着寒光,钩尖的含硫量超标——显然未经和林兵器库核验,极易断裂。城楼上的阿剌罕一声令下,二十架七石弩同时发射,箭簇穿透叛军的旧甲,甲片碎裂声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虎卫营的甲士将滚石堆在垛口,每块石头重三十斤,按“三石击一梯”的战术布设。当第一架云梯搭上城墙时,萧虎的令旗指向梯顶:“放滚石!”巨石砸在铁钩上,超标含硫的铁钩应声断裂,云梯轰然倒塌,梯上的叛军摔入护城河,冰层碎裂声清晰可闻。“叛军的云梯是劣品,”阿剌罕对萧虎道,“甲胄也多为废置旧物,”这符合《军器监则例》“废甲不得入军”的规定,“他们撑不了一个时辰。”
萧虎命人将《大扎撒》的“平叛篇”传抄分发,城墙上的士兵人手一份,抄本的蒙文“叛乱者诛”条用红笔标注,与原图的刻痕严合。“成吉思汗规定‘叛者族诛’,”阿剌罕对士兵们道,指着脱里台的阵列,“但胁从者可免罪,”抄本的附注记着“至元三年忽里台决议”,“谁愿回头,”他的手指指向城下的空旷地带,“放下武器即可免死。”
一名年轻的叛军士兵接过城上抛下的抄本,发现自家祖传的《大扎撒》残片与抄本完全一致,尤其是“监国”条的金印位置。“我祖父说过,”他对身边的同伴道,“祖制允许勋臣监国,”两人对视一眼,趁脱里台不备,悄悄拨转马头退到阵列边缘。城楼上的萧虎看到这一幕,对阿剌罕道:“法理比刀箭更能瓦解敌军,”这正是他坚持公开法典的原因。
脱里台发现已有数百骑兵悄悄后退,他的狼首刀疯狂劈砍空气:“谁后退就斩谁!”却没人再听他号令。他突然从怀中掏出另一卷羊皮纸,声称是“乃马真后藏的真法典”,纸卷的蒙文“监国”条果然没有“虎臣”字样。“这才是真的!”他的声音颤抖,却没注意纸卷边缘的“至元二十五年造”暗记——比原图晚了二十四年。
城楼上的萧虎冷笑一声,命人展开法典的“修订记录”:“至元二十五年乃马真后曾私造伪法典,”记录的骑缝章是忽里台大会的金印,“当时已查获七卷,”附伪品的拓片,与脱里台手中的一模一样,“脱里台,”他的声音,“你拿的正是当年的伪品,”城墙上的士兵哄堂大笑,叛军的阵列彻底混乱。
脱里台知道败局已定,决定做最后一搏。“随我杀进城,”他的声音嘶哑,“金银财宝任你们拿!”残余的两千骑兵在他身后组成冲锋阵形,马蹄踏碎冰层,溅起的水花在寒风中凝成冰粒。城楼上的萧虎令旗一挥,滚石、擂木、火箭同时落下,七石弩的箭簇穿透叛军的旧甲,甲片纷飞如蝶。
虎卫营的“狼牙拍”突然从城上落下,拍面的铁刺扎进云梯,将梯上的叛军扫落。一名千户试图用斧头砍断城门闩,却发现门闩的铸铁含硫量标准,斧头砍上去只留下浅痕。“城门是至元二十二年重铸的,”阿剌罕对士兵道,指着门闩的“虎卫监造”款识,“需虎符与城门钥匙同时开启,”脱里台的劣等兵器根本无法破坏。
当脱里台的亲卫骑兵被火箭击退时,叛军的阵列彻底溃散。一名千户高举抄本,带领五百骑兵跑到城下:“我们愿降!”城楼上的萧虎立即下令停火,命虎卫营打开西侧偏门,门内的通道两侧立着《大扎撒》碑刻,碑阳蒙文,碑阴汉文,投降的士兵经过时,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脱里台见大势已去,调转马头想逃,却被身后的士兵拉住缰绳。“你用假法典骗我们,”一名曾随他出生入死的百户道,手中的狼首刀直指他的咽喉,“按祖制,你该受诛!”脱里台挣扎着反抗,却被士兵们按倒在地,他的狼首头盔滚落,露出头上的旧伤疤——那是当年与乃马真后密谋失败的印记,此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夕阳西下时,和林西门的硝烟渐渐散去。萧虎站在城楼上,望着被押解的脱里台,他的狼首刀被扔进兵器库的“废械处”,与乃马真后当年的伪玺放在一起。《双纹大扎撒》的原图仍悬在城楼,金印在余晖中泛着金光,与和林太庙的传国玉玺遥相呼应。
阿剌罕正在清点战利品,叛军的十架云梯被拆解回炉,废铁将用于重铸城防兵器,含硫量需重新核验至二分二厘。投降的叛军士兵在《归降册》上按指印,册页的骑缝章是蒙汉双语的“和林平叛”,与至元三年的平叛记录格式一致。“西门的防御要再加固,”萧虎对阿剌罕道,指着城垛的箭孔,“每孔加装铸铁护板,”护板需刻《大扎撒》的“城防篇”摘要,“让后人知道,”法理才是最坚固的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