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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后庭暗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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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章:后庭暗流(至元二十九年春?乃马真后寝帐)

乃马真后的寝帐用三百张黑貂皮缝制,帐顶缀着七枚青铜鎏金铃,风过铃响却带着寒意——这与斡耳朵通用的明黄帐幔截然不同。按《元史?舆服志》,后妃帐幔应“以黄为尊”,她却坚持用黑貂,贴身侍女珠兰低声道:“这是先帝赐的旧帐,”实则暗藏深意:黑貂产自阿尔泰山,是她母族势力的象征,与萧虎代表的汉地势力形成无声对抗。

帐内陈设按蒙古斡耳朵规制:北墙设凤座(紫檀木打造,铺豹皮坐垫),南窗悬着羊皮地图(标注漠北各部牧场),西案摆着银质酒器(西域进贡的掐丝珐琅盏)。最显眼的是案上的青铜镜,镜面磨得发亮,乃马真后常对着镜子梳理银发,镜中倒影总带着一丝阴鸷——她摄政五年,始终忌惮汉地文臣与术赤系诸王的联盟。

侍女珠兰正用羊角研墨,墨条是波斯商队献的“毒藤墨”,表面泛着暗绿色光泽。按《西域方物志》,此墨“以毒藤汁合松烟制成,书于帛上,遇酒则显青纹”。乃马真后盯着墨锭在砚台旋转,每圈都需顺时针研磨二十次:“这墨不仅能写字,”她指尖轻触墨汁,“还能验毒,”昨夜用它试过萧虎送来的贡酒,确无异常——这是她多年权谋练就的谨慎。

墨汁研好后,珠兰用银勺舀入玉盏,滴入半滴酒,盏中立即浮现青纹。乃马真后冷笑:“萧虎若喝了掺毒的酒,”只需用这墨写封“拔都赠酒”的假信,青纹浮现便成铁证。她命珠兰将墨锭锁入紫檀匣,钥匙系在腕间——这是她嫁祸计划的关键道具,比任何刀兵都更阴狠。

帐角的铜鹤香炉燃着迷迭香,烟缕缠绕上升,却掩不住另一种极淡的草腥气。乃马真后从锦盒中取出羊皮袋,袋内的醉马草粉细如扬尘,是她命人从阿尔泰山南麓采来的——这种毒草“青时无毒,枯后剧毒”,晒干研磨后无色无味,混入酒中半个时辰便能让人心脏骤停。

她用银匕挑出半勺粉末,凑近鼻尖轻嗅:“去年术赤系的答里台,”就是误食混了醉马草的马料暴毙,“谁也查不出死因,”她对珠兰道,将粉末倒入青瓷瓶,塞紧软木塞。瓶身刻着缠枝纹,与普通药瓶无异,“庆功宴前,”她叮嘱,“需换拔都送来的酒坛封口,”做得天衣无缝。

帐帘被悄声掀起,帖卜腾格理躬身而入,他头戴鹿角冠,腰间挂着狼牙护身符,萨满法衣上的铜铃却不敢作响。此人曾为乃马真后诅咒过三位政敌,据说“咒文焚后,敌必遭祸”,虽属虚妄,却成了她的心腹。“萧虎与拔都结盟,”乃马真后推过金壶,壶内葡萄酒泛着红宝石光泽,“这是西域进贡的‘赤琼浆’,”最适合下醉马草粉。

帖卜腾格理接过金壶时,手指在壶底的莲花纹上摩挲——这是乃马真后母族的标记,示意此事关乎家族存亡。他从怀中掏出兽骨符,符上刻着“噬心咒”:“下毒后将此符埋于帐下,”可让萧虎“暴毙如遭天谴”。乃马真后闭眼默许,她明知巫术虚妄,却需借萨满之口稳定人心:“事成后,封你为‘国师’,”赐牧地千亩。

五、帐外脚步声:完颜雪的例行请安(元代宫廷女官的日常探视制度)

“咚、咚”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珠兰立即掀起帐帘一角,见完颜雪提着食盒立在雪地里,青布襦裙沾着细碎雪花。按斡耳朵规矩,女官需每日辰时给后妃请安,完颜雪作为萧虎义妹,兼管汉地药膳,这差事让她成了后庭最方便的眼线——也是乃马真后最难防的人。

乃马真后迅速将青瓷瓶藏入凤座软垫下,帖卜腾格理闪身躲进帐幔后的暗格(这是寝帐的紧急避险处,仅后与心腹知晓)。她理了理鬓发,脸上堆起笑意,待完颜雪入帐,目光已落在食盒里的莲子羹上:“今日的羹熬得稠,”语气刻意放缓,掩盖刚经历的紧张。

完颜雪放下食盒时,目光扫过案上的空酒杯——杯沿沾着一圈极淡的绿痕,像青苔水渍,却比青苔更均匀。她心头猛地一紧:这是醉马草的特征!去年随军医官教过辨识毒草,“枯后粉末入水,”会留下淡绿色痕迹,需用银簪擦拭才显形。她不动声色地将食盒推近:“莲子羹用冰糖炖的,”指尖“无意”中碰过杯沿,触感冰凉,绿痕未被擦去。

珠兰正要收杯,完颜雪笑道:“皇后的酒杯真精致,”拿起杯子细看,“这青釉是龙泉窑的吧?”目光在绿痕处停留半息,已确认是毒物残留。乃马真后盯着她的眼睛:“你懂瓷器?”完颜雪低头行礼:“略知一二,”不敢再多言,心中却已警铃大作——这杯痕绝非偶然。

“明日庆功宴,”乃马真后突然开口,珠兰正给她斟奶茶的手微微一顿,“你陪萧公同来,”语气里的笑意未达眼底。按惯例,女官无需陪席,这突兀的邀约让完颜雪脊背发凉:“臣女身份低微,”恐失礼仪。乃马真后端起奶茶,银勺轻敲碗沿:“萧公是功臣,”他的义妹自然该坐主位,“我已让人备了你的席位,”就在萧虎身侧——这正是下毒的最佳位置。

完颜雪低头应诺,眼角余光瞥见帐幔微动,暗格的缝隙里闪过鹿角冠的影子。她将食盒盖盖好,指尖在盒底刻的“危”字上用力一按(这是她与萧虎约定的警示暗号):“臣女告退,”转身时脚步刻意放慢,听见身后乃马真后对珠兰低语:“明日按计划行事。”

完颜雪走后,珠兰掀起帐幔,帖卜腾格理从暗格钻出,手心全是汗:“这女子眼神太利,”恐已察觉异常。乃马真后冷笑:“她一个汉地女子,”懂什么草原毒草,“你去盯着她,”看她是否向萧虎报信。珠兰领命,披上貂裘追出帐外,见完颜雪正与萧虎的甲士低声交谈,立即躲在毡房柱子后——却不知完颜雪说的是“莲子羹需加蜂蜜”,故意说给她听。

珠兰回报时,添油加醋:“她与甲士交头接耳,”必是通风报信。乃马真后却更放心:“若她真去报信,”萧虎定会戒备,反而让下毒更难;如今看似报信,实则可能只是寻常吩咐,“这是欲盖弥彰,”她对帖卜腾格理道,越发认定计划天衣无缝。

乃马真后坐在凤座上,摩挲着金壶的缠枝纹,脑中推演明日的每一步:庆功宴上先敬拔都,再敬萧虎,赐酒时亲自斟倒,“谁会怀疑皇后下毒?”拔都与萧虎本就有利益冲突,嫁祸后必反目,她可坐收渔利。帐外的风雪拍打着帐帘,像在为她的计谋助威。

与此同时,完颜雪回到自己的小帐,立即用银簪刮下指甲缝里的绿痕,浸入清水中——水色果然泛青。她铺开桑皮纸,用炭笔写下“醉马草”三字,想起医书里“此毒无解,半盏毙命”的记载,手指颤抖。帐门被推开,萧虎的亲卫来送炭火,她将纸条卷成细卷,塞入药囊夹层:“速交萧公,”只说“后庭有险,宴上慎饮”。

深夜的斡耳朵,乃马真后的寝帐仍亮着灯,帖卜腾格理在调试醉马草粉的剂量,确保“不多不少,恰好毙命”;萧虎的大帐里,完颜雪的字条正摆在案上,萧虎盯着“醉马草”三字,甲士已奉命查验明日宴饮的酒水;拔都的亲卫则在帐外磨刀,他们不知一场毒杀阴谋正围绕着盟誓展开。

铜鹤香炉的迷迭香渐渐燃尽,醉马草的淡腥气若隐若现。乃马真后取下腕间的羊脂玉镯,这是她摄政时的权力象征,“明日之后,”她对着镜子自语,“这斡耳朵仍是我的天下。”帐外的风更紧了,吹动着帐帘上的黑貂皮,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在夜色中等待庆功宴的到来——那里将上演一场血与毒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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