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3章 灶房里的陌生声(1 / 2)
永龟堂的星夜总带着紫菀花蜜的甜,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里晃,根须顺着星轨往天上爬,在夜空织出淡紫色的网。林昼刚把新蒸的米糕摆上灶,就听见里屋传来沈砚的声音,不是平日的温和,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阿萤……爹找你……三百年了……该回家了……”
“沈太爷爷怎么了?”械爪鼬叼着米糕跑进来,金属爪突然顿住——老人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手里攥着块褪色的银锁,锁上的“萤”字被摩挲得发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棂,像在看什么不存在的影子。
铁皮狼用鼻子蹭了蹭沈砚的手背,狼的铁皮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那不是老人的体温,是种带着邪术的冷,正顺着银锁往老人的血脉里钻。“是‘牵魂咒’!”冰须翁拄着拐杖进来,杖头的“龟”字撞上银锁,爆出火星,“玄门残部用‘忆魂石’磨成粉,混在锁里,能勾起人最深的执念,再反过来控制心神!”
银锁突然发烫,沈砚猛地站起来,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找阿萤……我的女儿……星轨尽头……她在等我……”他推开拦着的机械狐,径直往院子里走,根须从星轨上垂下来,在他脚边织成条路,路的尽头,星光里站着个模糊的小女孩影子,梳着双丫髻,正对着老人招手。
林昼的心猛地沉下去——他从没听过沈砚有女儿。冰须翁却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根须写着:“永历二十三年,玄门偷袭,阿萤为护根须,坠入星轨,沈砚自此不提此女,只将银锁贴身藏着。”
“太爷爷是被执念困住了!”断角鹿的角上,紫菀花蔫了大半,“那影子是玄门用‘星屑傀儡术’造的,不是真的阿萤!”
沈砚已经走到院门口,星轨上的根须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往天上拉。老人的脚离了地,嘴里还在喊:“阿萤别怕……爹这就来……”
“拽住他!”林昼扑过去抓住沈砚的另一只手,根须从他掌心钻出来,缠上老人的手腕——接触到永龟堂的暖根,沈砚的身体突然颤了颤,眼神有了瞬间的清明,“阿昼……别让我……被星轨带走……”沈砚被暂时捆在老槐树下,根须从树里钻出来,缠着他的手腕,试图中和牵魂咒的寒气。可银锁上的“萤”字总在发光,每过一个时辰,老人就会剧烈挣扎一次,嘴里的话越来越清晰:“阿萤在星轨第三道弯等我……她手里拿着我给她做的木鸢……”
机械狐的齿轮翼扫描着银锁,发现锁芯里嵌着片星屑,正是天外天的“噬忆星砂”——这种砂能吸收生灵的记忆碎片,再拼凑成最诱人的幻象。“玄门残部的‘星轨老怪’在操控这一切,”齿轮翼投射出星图,“他在天外天布了‘追魂阵’,用阿萤的记忆碎片当诱饵,引沈太爷爷上去,好趁机吸走永龟堂的根须暖意。”
铜喙鸟突然从星轨里钻出来,翅膀上沾着星砂,嘴里叼着块碎木片——正是沈砚说的木鸢残骸,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龟”字。“它在星轨第三道弯找到的,”林昼摸着木片,上面的刻痕很新,“是星屑傀儡刚造的,真的木鸢三百年前就该朽了。”
沈砚又开始挣扎,这次力气格外大,根须都被绷得发颤:“阿萤在哭……她说没人信她……”老人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银锁上,锁上的“萤”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竟在地上映出段画面:年幼的阿萤坐在沈砚膝头,手里拿着木鸢,笑靥如花,“爹说过……星轨能把想念传到任何地方……”
械爪鼬突然用金属爪按住银锁,小家伙的爪心还留着米糕的暖意,银锁上的光竟暗了暗。“太爷爷,”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哭腔,“真的想念会烫人,假的影子只会让你冷。”
可沈砚已经听不进去了,牵魂咒让他的执念无限放大,星轨上的根须突然收紧,像无数只手,要把他往天上拖。老槐树剧烈摇晃,叶子落了一地,仿佛在为即将失去主人而哀鸣。
“必须去天外天!”林昼解开沈砚身上的根须,换上更坚韧的暖魂石锁链,“只有找到追魂阵的阵眼,毁掉噬忆星砂,才能解咒!”
出发前,林昼往沈砚怀里塞了块米糕,是老人平时最爱吃的那种,上面的“龟”字沾着灶膛的烟火气。“太爷爷,”他附在老人耳边轻声说,“不管你看到什么,记住这米糕的味道——这是家的暖,比任何幻象都真。”“挽昼”顺着星轨往上飞,车窗外的星星越来越近,像无数个小灯笼。沈砚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时而清明时而迷茫,银锁被他攥得发烫,嘴里反复念叨着阿萤的名字。
天外天的星轨像条银色的河,根须在河里游弋,每根须上都缠着星屑,映出不同的记忆碎片:有生灵的欢笑,有离别的泪水,有未说出口的牵挂……最刺眼的是追魂阵的核心——那里的星屑聚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站着星轨老怪,他穿着镶满星砂的黑袍,手里举着个星晶球,球里浮着阿萤的记忆碎片,正发出诱人的光。
“沈砚,三百年了,你终于肯来见女儿了。”星轨老怪的声音像星砂摩擦,“只要你走进漩涡,把永龟堂的根须暖意输给星晶球,我就让你和阿萤‘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