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大司马大将军卫霍（2 / 2）

他独自走到陵前，静静地伫立着，目光望向那巍峨的陵寝，仿佛隔着阴阳两界，在与父亲进行着一场跨越生死的对话。

过往的君臣父子间的点滴，尽数沉在眼底，化作无声的誓言。

陆苍、燕震天等几位心腹重臣，皆身着素服，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数步之外，身影挺拔如松。

他们未曾言语，只以沉静的姿态，守护着这位新君，也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过了许久，萧无漾才缓缓转过身，眸间的哀戚已悄然敛去，只剩下沉稳的坚毅。

目光缓缓扫过身后的百官，声音不高，却沉稳而有力：

“众卿，先帝已安，灵归陵寝，万事皆定。

从今日起，我们当放下悲痛，同心协力，共扶大梁社稷，不负先帝所托，不负天下苍生。”

“臣等遵旨！誓死效忠殿下，共护大梁。”

百官齐声应和，声音铿锵，响彻山谷，久久回荡。

萧无漾挥了挥手，声音带着尚未散尽的沙哑：“各位都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些事要料理。”

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最终落在一身素甲的苏策身上，“苏将军，你留下陪本宫。”

苏策单膝跪地，沉声道：“臣，领命。”

众臣躬身行礼，缓缓退去，陵前的脚步声渐远，只余下风声掠过松柏的呜咽。

萧无漾转身，提着一壶温热的酒，脚步沉稳地走向皇陵右侧——那里同样立着一片陵园，碑石朴素，草木也不及茂陵繁盛，却透着一股静谧的哀思。

苏策虽然不知道萧无漾这是带他去哪里，但默默跟随。

然后，当他看着萧无漾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墓碑上“梁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卫公霍墓”几个字映入眼帘时。

苏策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积攒了十余年的思念与愧疚瞬间冲破胸膛。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形，“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整个人匍匐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泪水汹涌而出，嘶哑的哭喊穿透陵园的静谧：“大将军！我……我来晚了呀！”

萧无漾立在一旁，看着苏策伏地恸哭的模样，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泛红。

他抬手示意身后内侍取来一壶酒，亲自提着走到墓碑旁，全然不顾礼仪，就那样随意地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与墓碑平视，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总缠着舅舅听战场故事的少年。

“舅舅，外甥来看你了，苏将军也回来了。”

萧无漾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指尖摩挲着碑上深刻的字迹，“您看，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喝的二月红，还是当年那家酒坊酿的，味道一点没变。”

他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缓缓洒在墓前，酒液渗入青草，香气氤氲开来。

“舅舅，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再过几日，我就要登基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忐忑，更有沉甸甸的责任。

“当年您总说，身为皇家子弟，肩上扛着的是天下苍生，不能有半分懈怠。

小时候我不懂，只觉得您太过严苛，逼我三更起读书，五更练骑射，稍有疏忽便是严厉斥责，我还偷偷怨过您不近人情。”

风卷着松涛掠过，像是故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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