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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 招魂声里霜如雪,再照青史一寸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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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却摇了摇头:“周尚书虽抗命,却也是个忠臣,暂且记下。”他心里清楚,周铁掌刑部,杀了他会失民心,不如留着制衡石崇、徐靖——这些逆党太嚣张,得找个“忠臣”压一压。

萧桓终于踏上丹陛,坐上了那把阔别七年的龙椅。冰冷的扶手透过锦袍传来寒意,却让他感到了久违的踏实。他望着殿下跪拜的群臣,李嵩的谄媚、刘焕的惶恐、徐靖的算计、石崇的亢奋,一一映入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些人,不过是他夺回权柄的棋子。

“诸卿平身。”他抬手虚扶,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群臣应声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殿内的气氛比刚才更压抑。

石崇连忙上前:“陛下,复位诏需即刻颁行天下,还请陛下盖玺。”他手里捧着传国玉玺,那是周显从成武帝寝殿偷出来的,上面还沾着淡淡的龙涎香。

萧桓接过玉玺,指尖拂过上面的“受命于天”四字,忽然问:“谢渊呢?太保兼兵部尚书,为何不来朝贺?”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谁都知道谢渊与逆党不和,此刻提他,是要清算吗?

李嵩心里一紧,立刻道:“陛下,谢渊大人怕是心怀不满!他昨晚宿在兵部,说不定正调兵呢!”他想借萧桓的手除掉谢渊,一来报“扣粮被阻”之恨,二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刘焕连忙附和:“陛下所言极是!谢渊兼掌御史台,若他弹劾咱们‘附逆’,怕是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调京营兵围了兵部!”他怕谢渊追究扣粮的事,急于灭口。

石崇却反对:“不可!谢渊掌边军,若逼急了,他率边军入城,咱们不是对手。不如先召他入宫,若他归顺便罢,若不顺,再杀不迟。”他想独占“招降谢渊”的功劳,比李嵩、刘焕更有野心。

三人在殿内争执起来,全然不顾君臣之礼。萧桓坐在龙椅上,冷冷看着——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逆党争功内斗,他才能坐稳龙椅。

周铁趁群臣争执,悄悄退到殿角,对工部尚书张毅低声道:“谢大人定在等消息,你立刻去兵部,告诉他‘陛下暂未动杀心,边军切勿轻举妄动’。”张毅点头,借着整理袍角的动作,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刚出奉天殿,就撞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的亲信,亲信递给他一张字条:“秦大人说,谢大人已令杨武扼守安定门,玄夜卫北司暗探已控京营粮道,只需陛下有异动,立刻动手。”张毅攥紧字条,快步往兵部走去——朝堂虽乱,忠良的防线还在。

“够了!”萧桓厉声喝止,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盯着石崇:“传朕旨意,召谢渊入宫。若他肯归顺,仍任太保兼兵部尚书;若不肯,便罢官归乡。”他故意放低姿态,一是怕谢渊调边军,二是想借谢渊的“忠名”安抚民心。

石崇虽不满,却不敢违逆:“臣遵旨。”徐靖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谢渊若入宫,定会制衡他们,得早做打算。

萧桓又看向李嵩:“吏部即刻拟旨,复‘德佑’年号,削萧栎帝号,贬为郕王,归藩郕地。凡附逆助朕者,各升秩三级。”他要尽快巩固权位,让天下人知道“新帝已立”。

兵部衙署的烛火彻夜未熄,谢渊刚看完张毅送来的密报,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推门进来:“大人,陛下召您入宫,石崇的人已在门外。”谢渊抬起头,眼底满是疲惫却带着坚定:“知道了。”

他起身整理朝服,拿起案上的“逆党证据册”——里面有石崇构陷、刘焕扣粮、周显附逆的罪证,每一页都盖着玄夜卫北司的印鉴。“杨武,”他嘱咐道,“我入宫后,你率岳谦旧部守安定门,若我两个时辰不出来,便率边军入城,以‘清君侧’为名,抓石崇、徐靖。”

杨武点头:“大人放心!边军已备好,只等您的令!”谢渊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风雪扑面而来,他却毫不在意,大步往奉天殿走去——这场博弈,该他出场了。

萧桓坐在龙椅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冰冷的扶手,檀木被敲出“笃、笃”的闷响,在死寂的奉天殿里像根慢递的催命符。殿内烛火跳得诡异,在盘龙柱上投下扭曲的暗影,像无数只窥伺的眼;寒气顺着殿门的缝隙往里钻,卷着未化的雪粒,在金砖上积出薄薄一层白霜,连空气中的香灰气都透着刺骨的冷。

李嵩、刘焕、石崇、徐靖站在前列,四个人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在殿壁上叠成一团浑浊的黑。他们各怀的心思,比殿角的阴影更阴暗——

李嵩的指尖在朝笏后悄悄摩挲着袖中拟好的“升官名单”,眼底的热望藏不住半分:不仅要坐内阁首辅的位置,还得借着萧桓的手把谢渊拉下来,当年谢渊驳回他“提拔亲信”的奏疏,这笔账该清了;

刘焕的手心早被冷汗浸得发黏,他偷偷往袖中塞了张“粮饷核销伪证”,心里反复盘算:若谢渊追究扣粮,就把罪责推给户部侍郎陈忠,反正那老东西无儿无女,死了也没人闹;

石崇按在刀柄上的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除掉谢渊的法子他想了三遭:要么诬他“通敌”,要么借京营兵变嫁祸,只要没了这根硬骨头,京中兵权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徐靖的指尖贴着怀中的密函,那是周显与石崇私分军饷的账册副本,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若石崇倒了,自己正好接手镇刑司,至于周显……不过是随时能抛的棋子。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谢渊惯常的沉稳步幅,倒像带着几分慌乱的谄媚。众人循声望去,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几乎是跌撞着闯进来,玄色官袍上沾着雪泥,显得狼狈又急切。他“咚”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响过分刻意,像是在掩饰心虚:“臣周显,恭迎陛下复位!臣已将玄夜卫北司暗探尽数锢于署中,断了逆党通信,确保京中无虞!”他刻意拔高声音,额角的冷汗却顺着鬓角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小冰粒。

萧桓的目光扫过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反倒比殿内的寒气更刺骨:“周大人倒是忠心。”他顿了顿,指节叩击扶手的力道加重了些,“只是秦飞呢?玄夜卫北司指挥使,为何不来朝贺?”

周显的脸“唰”地褪成惨白,膝盖下意识往前挪了半寸,声音发颤:“秦飞……秦飞抗命不遵,说陛下‘复辟非正途’,已被臣软禁在北司大牢!”他怕萧桓追究“擅禁大臣”的罪名,忙补了句,语气带着狠戾的讨好,“臣这就派人去斩了他,以儆效尤,让那些不忠之徒看看忤逆陛下的下场!”

“谁敢动秦飞?”

一声洪亮的喝问突然撞破殿内的死寂,像惊雷劈在浑浊的空气里。殿门被风雪猛地推开,“哐当”一声撞在墙垣上,雪粒裹挟着寒风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暗影在殿内疯跑。谢渊大步走进来,朝笏紧紧抵在胸口,没有跪拜——他的袍角沾着厚厚的雪粒,鬓发被风雪染得半白,却立得如松如柏,目光扫过殿内的逆党,像淬了钢的刀,劈开满殿的阴翳。

“谢渊!你竟敢不跪!”石崇猛地拔刀,刀刃“噌”地出鞘,寒光映着烛火的残影,在谢渊脚边投下一道冷芒。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甲片碰撞的脆响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谢渊怎么敢单枪匹马闯进来?难道他不怕死?

谢渊冷笑一声,那笑声穿透风雪,带着凛然正气,却让逆党们心头一寒。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封皮发黑的册子,正是“逆党证据册”,扬手时册子页边的褶皱里掉出几片干枯的纸痕——那是秦飞冒死送出的暗探笔录。“陛下,臣有本奏!”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摇曳的烛火中愈发清晰,“镇刑司副提督石崇,挪用工部侍郎周瑞所供桑柘废料撞破南宫门,残木上尚有镇刑司印记;户部尚书刘焕,扣大同卫边军粮饷三月,导致三名戍卒饿死,粮册副本在此;玄夜卫指挥使周显,矫颁禁调令锢北司暗探,私放石崇党羽,密信为证;诏狱署提督徐靖,包庇石迁旧党,拖延罪证核验,诏狱囚犯供词可查——这些逆党罪证,臣已集齐,还请陛下清算!”

殿内瞬间死寂得能听见雪粒落在金砖上的声响。石崇攥刀的指节发白,刀刃“哐当”一声撞在甲胄上,他想喊“污蔑”,喉咙却像被冻住一般发不出声;刘焕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的柱子撑着,早已跪倒在地,袖中的伪证滑落在地,却不敢去捡;周显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血珠混着雪水渗出来,嘴里反复念叨“臣知罪”,却想不起该如何辩解;徐靖的手死死按在怀中的密函,指尖掐得掌心生疼,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快把石崇、周显推出去顶罪!

萧桓坐在龙椅上,目光在谢渊手中的册子与底下惊慌失措的逆党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那笑意里藏着算计,藏着掌控,更藏着等了七年的快意。他要的从不是逆党们的“忠心”,而是借谢渊的刀,斩掉这些贪婪的毒瘤,再借着清算逆党的名义,牢牢握住这江山的权柄。

风雪越刮越急,殿门被吹得来回晃动,烛火在剧烈的摇晃中忽明忽暗,把每个人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龙椅上的萧桓隐在暗影里,只剩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殿中的谢渊立在光下,朝笏抵胸如撑天的柱;惊慌的逆党们缩在阴影里,脸色忽白忽青;沉默的群臣低着头,影子在金砖上叠成一片压抑的黑。

一场关乎大吴命运的终极博弈,就在这风雪呼啸的奉天殿里,在烛火的明灭之间,拉开了序幕。而那些藏在暗影里的私心、算计与狠戾,终将在证据的寒光下,暴露无遗。

片尾

李嵩、刘焕的趋炎附势,显“官官相护终为私”;石崇、徐靖的嚣张算计,露“逆党同盟本脆弱”;周铁、张毅的孤勇坚守,藏“忠良未灭尚有根”;萧桓的冷眼旁观,显“帝王心术已成熟”;谢渊的持证赴险,明“公心未改敢担责”。

龙椅虽归萧桓,却未稳:逆党握京营、藏私弊,仍有反扑之力;忠良持证据、联边军,已备清算之策;萧桓夹在两者之间,既需借逆党立威,又需靠忠良稳局,每一步皆如履薄冰。周显的构陷、秦飞的软禁、杨武的边军待命,皆是悬在逆党头顶的利剑;李嵩的谄媚、刘焕的怯懦、石崇的冲动,终是逆党覆灭的伏笔。

谢渊手中的证据册,是清算的钥匙;杨武守的安定门,是平乱的屏障;萧桓眼底的算计,是权柄的天平。奉天殿内的对峙,不是结束,是“公心伐私、忠良除奸”的开始,下集之中,且看逆党如何覆灭,忠良如何昭雪,大吴江山如何重归清明。

卷尾语

龙椅惊变之局,非“皇权归位”之终章,乃“忠奸对决、公私交锋”之开端——萧桓以暴力夺权,却未立刻清算逆党,盖因“需借其镇百官、防边患”,显帝王“权宜之术”;谢渊以公心赴险,持证入宫却不擅杀,盖因“恐内斗祸民、需陛下亲断”,显忠臣“隐忍之智”;逆党以私弊附逆,争功内斗却无共识,盖因“为利益聚合、无忠义可言”,显奸佞“败亡之兆”。

此案之核心,在“龙椅易得,民心难安”——萧桓虽坐龙椅,却因“暴力夺权”失民心;逆党虽暂得势,却因“私弊缠身”失官心;忠良虽暂弱,却因“公心在怀”得民心。朝堂之上,跪伏者多为私利,直立者少为公心,恰显“乱世之中,忠良难存”之痛,却也藏“公心终胜”之望。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评曰:“成武宫变,渊不避斧钺,持证面桓,非为己争功,为国安邦也。时人赞曰:‘太保一入殿,奸佞心胆寒;公心昭日月,江山始得安。’”龙椅惊变之局,虽以忠奸对峙暂悬,却已注定“私不压公、邪不胜正”之结局。待萧桓借证据清逆党,谢渊率边军稳京畿,大吴江山终将重归“仁政爱民”之途,而非“暴力专权”之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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