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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 老骥伏枥心犹壮,潜龙出渊气自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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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栎捧着热茶杯,指尖的暖意让他想起南宫的寒夜——那时他听说萧桓连棉衣都不够,便想送些过去,却被石迁拦着,说“宗室不得私通被囚帝”。后来他才想到“递密信”的法子,让谢渊借“边镇犒军”的名义,给南宫送了两批棉衣,还夹了些驱寒的药材。

他偷偷抬眼,见萧桓正翻看江南奏疏,便轻声问:“皇兄在南宫时,冬天……还缺炭火吗?臣弟后来听内务府老总管说,有次连地龙都没烧。”这话里藏着试探,想知道谢渊是否把棉衣送到了。

萧桓翻过奏疏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语气软了些:“后来谢渊送了两批棉衣来,还带了太医院的干姜,地龙也烧起来了。他说是‘边镇将士感念朕,凑钱买的’,朕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递了消息,不然他怎么知道南宫缺这些。”他没明说是萧栎,却点破“有人递消息”,是想让萧栎知道,他的暗助,自己都懂。

萧栎的心脏猛地一松,眼眶又热了——原来萧桓都知道。他低下头,看着杯中的茶叶,声音轻得像耳语:“能让谢大人递上东西,也是皇兄的福气。”他仍不承认,却悄悄松了攥着玉扣的手,指尖的紧绷终于散去。

萧桓没再追问,只道:“也是大吴的福气。若没有谢渊这样的忠臣,没有你这样守本分的宗室,朕复位也难。”他把“忠臣”与“宗室”并提,是在肯定萧栎的价值,也在划定“忠臣理政、宗室守分”的界限——这正是他要在《宗室管理制度》里明确的核心。

殿侧的探子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密录簿上,连“萧栎抬眼三次”“萧桓翻奏疏两次”这样的细节都没放过。他知道,这些细微的反应,比直白的言语更能反映人心——萧栎的“三抬眼”,是从紧张到放松;萧桓的“两翻奏疏”,是从试探到肯定。

密录簿上已写满了三页,从“玉扣启忆”到“江南转话”,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神色变化,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探子甚至记下了“萧栎攥玉扣的力度变化”——从最初的“指节发白”到后来的“指尖微松”,这背后是萧栎心理的转变,也是萧桓“温语控局”的成效。

此时,萧桓忽然看向探子,道:“去把刘焕叫来,朕有话问他江南粮价的事。”探子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是”,捧着拂尘退出去——他知道,叙旧已近尾声,接下来便是政务,自己的监控任务也暂告一段落。

走出御殿时,探子悄悄将密录簿藏进内务府的值房抽屉——按周显的指令,每次监控结束,需将密录簿暂存此处,待散朝后由专人取走。他抬头望了望御殿的朱漆大门,心中暗叹:帝王的兄弟情,果然藏着最多的分寸,也藏着最细的权衡。

刘焕很快来到御殿,萧栎见状,连忙起身躬身:“皇兄与刘大人议事,臣弟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他没等萧桓开口,便后退两步,转身往外走——他知道,此刻离开是最妥帖的选择,既不耽误政务,也不让自己陷入“旁听朝政”的嫌疑。

萧桓看着他的背影,道:“路上小心,外邸若缺什么,让管事递牌子来内务府。”这话是给足了宗室体面,也划清了“需递牌子”的规矩——即便缺物,也需按制申请,不可私取。

萧栎脚步一顿,回头躬身道:“臣弟谢皇兄关怀,外邸一切安好,无需费心。”他拒绝了“递牌子”的便利,显尽避嫌之心。走出御殿时,他攥着玉扣的手贴在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玉的温润与心跳的平稳——这场忆旧,虽没说透密信,却让他彻底放下了心。

御殿内,刘焕看着萧栎的背影,低声问:“陛下,昌顺郡王今日……似有心事?”萧桓拿起密录簿(探子已留下),翻了两页,道:“是有心事,不过现在没了。你说江南粮价,还能再降些吗?”他将密录簿推到一边,专心议政务,仿佛方才的忆旧只是插曲,却不知这插曲,已为《宗室管理制度》敲定了“恩威并施”的基调。

萧栎回到外邸,径直走进书房,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放着永熙帝赐的《资治通鉴》、当年的内务府账本,还有几封旧家书。他打开匣子,将那枚玉扣放在账本旁,指尖轻轻拂过玉上的“桓”与“栎”字,嘴角露出久违的笑。

管事进来禀报:“郡王,玄夜卫的人刚才来传周显大人的话,说‘陛下令宗室邸宅每季度递一次子弟言行册,您这里……需明日便递。’”萧栎点头:“知道了,你去把府里子弟的名单拿来,我亲自核对,确保没有与旧党往来的。”他知道,这是萧桓对宗室的“常规监控”,也是《宗室管理制度》的预演,自己唯有照做,才能安稳。

管事递来名单,萧栎逐一看过,在“萧瑜(长子)”“萧诺(次子)”旁画了圈:“这两个在太学读书,你去叮嘱他们,只许专心学业,不准议论朝政,更不准与朝臣子弟私交。”他对子弟的约束,比萧桓的要求更严——经历过南宫的动荡,他比谁都清楚,安分才是宗室的生路。

夜深时,萧栎仍在书房翻看那枚玉扣,窗外的月光照在玉上,映出清冷的光。他想起萧桓在御殿说的“守本分”,想起谢渊的忠勇,忽然明白:大吴的江山,不是靠某个人的权力,而是靠“君臣守职、宗室安分”的平衡——这枚玉扣,不仅是兄弟情的见证,更是这份平衡的象征。

萧栎离开后,萧桓与刘焕议完江南政务,便召来周显、王瑾、张文三人。御殿内的茶已凉透,萧桓将那本密录簿递给三人,道:“萧栎的言行你们看看,宗室安分,朝局便稳。王瑾、张文,《宗室管理制度》要加两条:一是‘宗室子弟不得入太学议论朝政’,二是‘外邸需每季度递子弟言行册’,既给宗室体面,也防他们越界。”

王瑾接过密录簿,翻看后道:“陛下英明。加这两条,既能约束宗室,又不显得苛责,符合‘恩威并施’的祖训。”张文也道:“臣这就去修改草案,明日便可发往各宗室邸宅征求意见。”

周显看着密录簿上“萧栎递密信”的隐性记录,道:“陛下,萧栎虽安分,却也与谢渊有隐性交集,需令玄夜卫多关注谢渊与宗室的往来,防‘臣与宗室勾结’之患。”萧桓点头:“可,但不可过度监控,只要他们不越权,便留余地——谢渊是柱石,萧栎是宗室首望,二者不可生隙。”

三人离开后,萧桓拿起那枚玉扣(萧栎忘在御案上),指尖摩挲着“栎”字,心中暗道:这枚玉扣,便作为《宗室管理制度》的“信物”吧,既记旧情,也明规矩。他将玉扣放回抽屉,与《宗室管理制度》草案放在一起——旧情与规矩,终将在这份制度里,找到最妥帖的共存方式。

次日清晨,《宗室管理制度》修改草案发往各宗室邸宅,萧栎收到后,第一时间召集府中管事,逐条研读,尤其是“子弟不得入太学议政”“每季度递言行册”两条,他特意让管事抄录下来,贴在府中显眼处。

与此同时,谢渊收到周显的密信,告知“萧栎曾递密信助南宫”,谢渊心中了然——当年他能精准送棉衣,全靠那几本“内务府旧账”,如今终于知道是谁所递。他提笔给周显回了封信:“萧郡王安分守己,与旧党无涉,可放宽监控,重点盯防其他宗室子弟。”他不愿因“密信”之事让萧栎受疑,也想为朝局安稳添份力。

萧桓收到谢渊的回信后,嘴角露出笑——谢渊的识大体,萧栎的安分,正是他想要的朝局。他召来王瑾,道:“《宗室管理制度》可正式颁布了,让礼部选个吉日,召各宗室郡王入宫,朕亲自宣讲——就用那枚玉扣做例子,告诉他们‘旧情不忘,规矩不违’,才是宗室的本分。”

御殿的银丝炭仍在燃,那枚玉扣躺在御案上,映着窗外的晨光。十七年的旧事,终在这场忆旧里落定;宗室与帝权的分寸,也终将在这份制度里明晰。天德朝的朝局,如御殿的茶烟,虽有细微的缭绕,却已渐趋平稳——而这场藏在玉扣里的忆旧,便是这份平稳最坚实的伏笔。

片尾

《宗室管理制度》正式颁布,萧桓在奉天殿召各宗室郡王宣讲,手持那枚“桓栎双字玉扣”,言“兄弟情可忆,君臣界不可越”,各郡王皆躬身应“遵旨”。萧栎带头将玉扣供奉在府中祠堂,每日焚香时必拜,以示“不忘旧情、恪守规矩”。

旧党案审结,石崇终身监禁诏狱,徐靖流放极北,镇刑司旧吏尽数遣散,玄夜卫将监控重点转向边境,不再紧盯宗室。谢渊整顿边镇防务,岳谦、李默协同秦云,在宣府卫、大同卫修建城防,瓦剌遣使求和,归还掳走的大吴百姓,边镇迎来久违的安稳。

江南收成喜人,刘焕、陈忠调度余粮,在各地设“义仓”,以备来年灾荒;张文修订的《文官考核制度》与《宗室管理制度》相辅相成,“臣守职、宗安分”的朝局基调彻底定下。

萧栎偶尔会收到萧桓赏赐的书籍、药材,却从不入宫谢恩,只上表称“臣弟无德,愧受赏赐”。兄弟二人虽见面渐少,却通过“言行册”“江南奏疏”等间接传递着对朝局的关切——那枚玉扣藏在祠堂,而玉扣承载的旧情与规矩,却已融入天德朝的每一寸安稳里。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元年御殿忆旧,实为‘帝权与宗室权’平衡之关键节点。萧桓以玉扣为媒,忆旧情而不纵权,察隐功而不点破,显帝王之智;萧栎以密信为隐,表臣服而不邀功,守本分而不越界,显宗室之明。二者以‘不说透’为默契,以‘守规矩’为底线,终使宗室从‘复辟隐患’变为‘社稷辅翼’。”

御殿的玉扣磨痕藏十七年旧事,金砖的纹路记君臣分寸。这场忆旧非仅追昔,实为天德朝“旧情与规矩共生”的制度预演——帝王需懂“恩威并施”,记旧情以暖宗室之心,立规矩以固皇权之基;宗室需懂“安分守己”,藏隐功以避越界之嫌,守本分以获长久之安。

它告诉后世:江山的安稳,不在“一人独断”,而在“各守其位”——臣以忠理政,宗以安分辅,君以智衡权。那枚双字玉扣,终将成为大吴史册中最温情的符号:它映过兄弟的寒夜相扶,也划清君臣的权界分明,更见证着一个王朝在“旧情不丢、规矩不违”中,稳步走向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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