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忠魂既归,残碑之上重镌,恰似明月皎洁(2 / 2)
秦飞道:“此次不同。他违律用刑、制造冤证,已触怒了朝中不少老臣。刘首辅已联合二十余名御史,准备联名弹劾他。只要您能拿出他私吞军粮的账目证据,再加上赵大人的证词与我们收集的刑讯证据,就算陛下念及旧恩,也无法再保他。”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您妻儿的亲笔信,上面说他们一切安好,让您放心作证。”
陈忠接过书信,双手颤抖着打开,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信上是他妻子的字迹,说玄夜卫的士兵将他们从魏党手中救出,现在住在安全的地方。“好,我作证。”陈忠抹掉眼泪,目光坚定,“我这里有当年魏进忠让我修改账目的手谕,还有拆分粮饷的明细记录,都藏在我府中书房的暗格里。只要拿到这些证据,就能坐实他私吞军粮的罪名。”
秦飞立刻安排玄夜卫士兵去陈忠府中调取证据,同时让人将陈忠的证词记录在案,并由三法司官员共同签字确认。周铁看着这一切,心中松了口气——只要拿到账目证据,魏进忠的罪行就再也无法掩盖。可他也知道,魏进忠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更大的博弈,还在后面。
玄夜卫士兵从陈忠府中调取证据时,遭到了镇刑司缇骑的阻拦。缇骑为首的小旗高声道:“奉魏大人令,陈忠是通敌要犯,其府邸已被查封,任何人不得入内!”带队的玄夜卫百户冷笑道:“我们奉三法司令,调取涉案证据,你敢阻拦?”双方立刻扭打在一起,玄夜卫士兵凭借精良的武艺,很快制服了缇骑,顺利拿到了账目与手谕。
证据送到玄夜卫北司时,张启立刻进行勘验。他用放大镜仔细查看手谕上的笔迹,与之前从沧州军粮封条上提取的魏进忠签押比对,确认是同一人所写。“周大人,秦大人,证据确凿。”张启将勘验报告递上去,“这是魏进忠私吞军粮的铁证,上面还有他与沧州豪强的勾结记录,涉及的官员除了张文、王瑾,还有工部侍郎周瑞——他负责将军粮伪装成‘军器材料’运出京城。”
周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周瑞掌军器质量核验,竟与魏进忠勾结,私吞军粮,简直是罪无可赦。刘首辅已在宫门外等候,我们立刻带着证据入宫,务必让陛下下令严惩魏党。”秦飞点头道:“我已让人将魏忠良刑讯逼供的狱卒控制起来,他们也愿意指证魏进忠指使酷刑,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魏进忠插翅难飞。”
入宫的路上,周显与秦飞遇到了魏进忠带着张文、王瑾入宫。魏进忠看到他们手中的证据盒,脸色一变,却仍强装镇定:“周大人,秦大人,这是要去给陛下献‘通敌’的证据吗?可惜啊,陛下怕是更想听我给您二位准备的‘惊喜’。”秦飞冷笑一声:“魏大人,你的‘惊喜’,恐怕是你私吞军粮的账目吧?我们正想让陛下好好看看。”
双方在宫门外争执起来,吸引了不少朝臣围观。吏部尚书李嵩站在人群中,看着手中的密信——信是周显让人送来的,上面写着“若魏进忠倒台,张文的吏部侍郎之位,可由您举荐之人接任”。李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走上前,对魏进忠道:“魏大人,陛下已在紫宸殿等候,有话还是在殿内说吧,在宫门外争执,成何体统。”他这看似劝和的话,实则是在阻止魏进忠继续纠缠,为周显与秦飞争取时间。
紫宸殿内,德佑帝看着周显呈上的证据,脸色越来越沉。账目上详细记录着魏进忠私吞军粮的数额与去向,手谕上的签押清晰可见,狱卒的证词与赵大人的伤情报告,更是坐实了魏党刑讯逼供的罪行。“魏进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德佑帝的声音带着怒火,手中的账目摔在魏进忠面前。
魏进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臣冤枉啊!这些证据都是玄夜卫伪造的!陈忠与赵大人是谢党余孽,他们故意陷害臣!张文,王瑾,你们快帮臣向陛下解释啊!”张文与王瑾连忙出列,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魏进忠的罪证会这么确凿,此刻早已慌了神。
刘玄上前一步,高声道:“陛下,证据皆由三法司共同核验,绝非伪造。魏进忠私吞军粮,动摇国本;刑讯逼供,制造冤狱;勾结豪强,通敌嫌疑,桩桩件件都是死罪。若不严惩,恐寒了天下将士与百姓的心,北境边防也会因此动荡。”
周铁也道:“陛下,《大吴刑律》规定,私吞军粮超过五十石者斩,魏进忠私吞三百万石,罪该凌迟;刑讯逼供者,革职下狱,重者处死。臣恳请陛下,依法严惩魏进忠及其党羽,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魏进忠见张文与王瑾靠不住,立刻抱住德佑帝的腿,哭喊道:“陛下,臣随您潜邸多年,您登基数次宫变,都是臣率死士护您周全!臣就算有千错万错,也不该死啊!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臣一命!”德佑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魏进忠确实是他的潜邸旧臣,当年若不是魏进忠,他未必能顺利登基。
秦飞看出了德佑帝的犹豫,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魏进忠与沧州豪强勾结时,曾与鞑靼使者私下会面,玄夜卫的密探已查到他们的往来书信,信中提及‘待时机成熟,献金陵城以换鞑靼支持’。若饶了魏进忠,他日他必为鞑靼内应,危及大吴江山。”他将密信呈上去,“这是密探从鞑靼使者的驿馆中搜出的,上面有魏进忠的私章。”
德佑帝接过密信,打开一看,脸色彻底变了。他最忌惮的就是“通敌”,魏进忠与鞑靼勾结的证据,彻底打消了他的犹豫。“你……你竟真的通敌?”德佑帝的声音带着颤抖,一脚将魏进忠踹开,“朕待你不薄,你却如此背叛朕,背叛大吴!”
魏进忠趴在地上,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话来。张文与王瑾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陛下,臣等只是被魏进忠胁迫,并未参与通敌之事,求陛下饶命!”周铁道:“陛下,张文、王瑾虽未通敌,但参与私吞军粮与制造冤证,亦属重罪,应革职下狱,交刑部审讯。”
刘玄道:“陛下,魏进忠的党羽遍布镇刑司与理刑院,应即刻下令玄夜卫接管这两个机构,清除余党,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同时,应昭告天下魏进忠的罪行,为谢渊平反,安抚北境将士与百姓的心。”
德佑帝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传朕旨意!魏进忠通敌叛国,私吞军粮,刑讯逼供,罪大恶极,即刻革职下狱,交三法司会审后凌迟处死!张文、王瑾、周瑞等人,革职收押,从严审讯!玄夜卫接管镇刑司与理刑院,清除魏党余孽!为谢渊平反昭雪,追赠太师,谥‘忠肃’,其旧部一律官复原职!”
旨意传出,朝堂上下一片震动。魏进忠被玄夜卫士兵押出紫宸殿时,面如死灰,往日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街道上的百姓得知消息后,纷纷走上街头,欢呼雀跃。有人自发地来到谢渊的府邸前,摆放祭品,悼念这位冤死的忠良。
诏狱内,赵大人与陈忠得知魏进忠下狱的消息,激动得泪流满面。赵大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对秦飞道:“秦大人,谢太保的冤屈终于昭雪了,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秦飞连忙扶住他:“赵大人,您不会死的,太医已为您诊治,您的伤会慢慢好起来。陛下已下旨,为您与陈大人官复原职,还会嘉奖您的忠勇。”
玄夜卫接管镇刑司与理刑院后,秦飞立刻下令清除魏党余孽。镇刑司的旧吏中,有不少是魏进忠的亲信,他们试图反抗,却被玄夜卫士兵迅速制服。秦飞看着被押走的魏党成员,心中满是感慨——这场与魏党的博弈,持续了数月,终于以忠良的胜利告终。
周显与刘玄在谢渊的府邸前,亲自为谢渊的灵位上香。谢渊的儿子跪在一旁,泪水直流:“刘首辅,周大人,多谢您们为我父亲昭雪冤屈,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刘玄扶起他,眼中满是愧疚:“是我回来得太晚,让谢太保蒙冤而死,我有愧啊。”
周显道:“谢太保是大吴的忠良,为他昭雪是我们的责任。如今魏进忠已下狱,他的党羽也被清除,朝堂吏治为之一清。我们会尽快整顿特务机构,修订《大吴刑律》,防止类似的冤案再次发生,以告慰谢太保的在天之灵。”
片尾
三日后,谢渊的追赠大典在太庙举行。德佑帝亲自为谢渊的灵位祭酒,文武百官皆着素服,百姓们在太庙外跪拜送行,哭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谢渊的儿子捧着“忠肃”的谥册,目光坚定——他知道,父亲的精神将永远流传下去。
玄夜卫北司的勘验室里,张启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存入“魏党案”卷宗。秦飞看着卷宗上的“结案”二字,心中满是感慨。周显走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新的任务来了,魏进忠的残余势力在地方仍有潜藏,我们要去把他们全部揪出来,同时整顿北境的军粮供应,绝不能再让私吞军粮的事情发生。”
秦飞点了点头,拿起佩刀:“属下遵命。”走出北司时,阳光正好,金陵城的街道上,孩子们在嬉戏打闹,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秦飞知道,这安宁的背后,是谢渊等忠良的牺牲,是他们这些守护者的责任。
吏部尚书李嵩在吏部衙署里,看着新的官员任免名单,心中松了口气。他举荐的人顺利接任了张文的侍郎之位,自己也因在扳倒魏党中“有功”,得到了陛下的嘉奖。他知道,自己虽有趋炎附势之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选择了站在忠良一边,这就足够了。
刑部大牢内,魏进忠被关在天字牢里,看着窗外的天空,眼中满是悔恨。他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他试图用酷刑制造冤证,却反而成了自己的罪证;他试图靠陛下的旧恩保命,却因通敌叛国的罪行彻底失去了陛下的信任。他终于明白,公道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奸佞终将受到律法的严惩。
卷尾
天德五年暮春的这场风波,终以魏党覆灭、谢渊昭雪画上句点。三法司的会审仍在进行中,张文、王瑾等党羽如实招供了自己的罪行,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严惩。玄夜卫在秦飞的带领下,深入地方清除魏进忠的残余势力,沧州的豪强余党被一一抓获,私吞的军粮也被全部追回,归还北境边军。
周显与刘玄联合修订《大吴刑律》,加强了对特务机构的监管,明确规定“凡审讯必由三法司监督,严禁刑讯逼供”,从制度上杜绝了冤狱的发生。户部在新的尚书带领下,重新制定了军粮供应制度,确保边军粮饷足额按时发放,北境的边防更加稳固。
谢渊的府邸被改为“忠肃祠”,供百姓瞻仰祭拜。每日都有百姓前来上香,讲述谢渊在北境的战功与冤屈,教导子女要学习谢渊的忠勇与正直。玄夜卫的密探路过忠肃祠时,总会停下脚步,向谢渊的灵位鞠躬——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大吴的江山,更是谢渊用生命换来的公道与正义。
金陵城的夜晚,再也没有了诏狱的惨叫声与缇骑的马蹄声,只有百姓们安稳的睡声与街头的灯火。月光洒在忠肃祠的匾额上,“忠肃”二字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忠良的故事,也在警示着后人:奸佞或许能嚣张一时,但终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忠良或许会蒙冤一时,但他们的精神终将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