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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章 莫教权柄成屠刃,青史长留骂奸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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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英明!”张文连忙附和,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属下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刘景刚接手户部,对里面的账册不熟悉,属下已让人在去年的粮税账册上做了手脚——把一笔三十万石的粮款,改成了‘拨付谢党旧部’,账册的笔迹和印鉴都模仿得天衣无缝,只要他在核验时签了字,我们就立刻上奏,说他私吞税银资助谢党。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刘玄想保他都保不住!”魏进忠满意地点点头,将玉如意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做得好。还有李嵩,”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不屑,“他举荐的三个主事都被我抓了,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这种墙头草,可用,但也要防着。等我彻底肃清了谢党,掌了玄夜卫,再慢慢收拾他——吏部尚书的位置,也该换个听话的人来坐。”张文连忙道:“大人高瞻远瞩,李嵩那种人,根本不配做六部之首,等大人掌权了,随便找个罪名就能把他撸下来。”

门外传来魏忠良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魏进忠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进来。”魏忠良推门进来,脸上没了往日的嚣张,神色慌张:“大人,玄夜卫的密探在沧州活动频繁,好像在查张万发那些豪强的粮库。属下派去的人回报,说玄夜卫的人不仅查了粮库的封条,还找张万发问话了,张万发那老东西吓得快尿裤子了,怕是要招。”魏进忠猛地坐起来,白狐皮软榻被他掀得歪斜,眼中满是戾气:“沧州是我的根基,那些粮库是我私吞军粮的铁证,绝不能出问题!”他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杯都震倒了,茶水洒了一地,“你立刻带五百缇骑去沧州,把张万发那些豪强都杀了,毁尸灭迹,粮库也烧干净,连一粒粮食都别留下!”魏忠良犹豫道:“大人,现在去沧州太显眼了,玄夜卫的人都在盯着,而且沧州知府是周铁的门生,怕是会阻拦。”

“怕什么?”魏进忠厉声喝道,声音尖细得像刮指甲,“就说去‘肃清谢党余孽’,奉的是陛下的密令,谁敢阻拦就是谢党同谋!”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更显阴毒,“你带上镇刑司的令牌,要是沧州知府敢拦,就把他也抓起来,一起划入谢党名录。还有,去诏狱把林文提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林文是刘玄的同乡,你给我好好‘伺候’

二人正密谋,李嵩的亲信送来一封密信。魏进忠拆开一看,竟是李嵩揭发“吏部司务官私通谢党”的奏疏。“李嵩这是在表忠心啊,”魏进忠冷笑,“告诉他,这个司务官我会抓,让他安心做他的吏部尚书。”张文道:“大人,李嵩这种墙头草,留着终究是隐患。”魏进忠摇头:“现在还需要他稳定吏部,等我掌了玄夜卫,再让他滚蛋。”

玄夜卫北司的勘验室里,张启正用放大镜查看张文拟的“供词”。“周大人,秦大人,这供词是伪造的,”张启指着字迹,“林文的书法是柳体,笔锋刚硬,而这供词的字迹绵软,明显是别人仿写的。还有这印鉴,林文的私章是‘文渊阁臣’,供词上的却是‘翰林院印’,破绽太多。”

周显将供词拍在案上:“魏进忠急着扳倒刘玄,连伪造证据都这么草率。秦飞,你立刻去诏狱,想办法让林文翻供,同时保护好沧州的豪强,他们是指证魏进忠私吞军粮的关键。”秦飞点头道:“属下已安排密探护送豪强的家眷去宣府,只要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会出面作证。”

“还有李嵩,”周显补充道,“他揭发司务官,是想撇清自己与谢党的关系,却也暴露了他知道魏进忠的手段。张启,你去吏部,找到那个司务官,让他指证是张文指使他‘私通谢党’,把水搅浑,给魏进忠制造麻烦。”张启躬身应诺:“属下即刻动身,按《大吴刑律》,伪证者与主谋同罪,只要司务官开口,就能拖张文下水。”

秦飞刚走出北司,就接到密探的消息:“秦大人,魏忠良带缇骑去了沧州,还带了大量火药,怕是要炸毁粮库。”秦飞脸色一变:“备马,去沧州!”他翻身上马,身后的玄夜卫士兵立刻跟上。马蹄声踏过金陵城的石板路,秦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魏进忠毁了最后的证据。

路过翰林院时,秦飞瞥见公署内只剩二十余名官员,个个缩着肩不敢落笔。前几日编修刘墨因拟旨用了“忠良护民”四字,被打了三十廷杖,如今没人敢再用任何与“忠”相关的词汇。秦飞心中一叹——魏进忠株连的不仅是官员的性命,更是朝堂的文气与骨气,这样的朝堂,如何能支撑大吴的江山?

沧州城外,魏忠良带着缇骑围住了豪强的粮库。“魏大人有令,”魏忠良高举令牌,“这些豪强私通谢党,囤积军粮,即刻烧毁粮库,捉拿人犯!”粮库内的豪强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知道,魏进忠这是要杀人灭口。就在缇骑点燃火把时,远处传来秦飞的大喝:“住手!玄夜卫奉陛下密令,接管此案!”

魏忠良转头一看,秦飞带着玄夜卫士兵疾驰而来,人数比缇骑还多。“秦飞,你敢抗魏大人的令?”魏忠良色厉内荏地喊道。秦飞冷笑一声:“我奉的是陛下的旨,你奉的是魏进忠的令,哪个更大?”他挥了挥手,玄夜卫士兵立刻上前,将缇骑包围起来。

粮库内的豪强见救兵到了,连忙跑出来:“秦大人,我们愿意作证,是魏进忠让我们囤积军粮,每一笔都有账册记录!”魏忠良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秦飞飞身追上,一脚踹倒在地。“魏忠良,你私毁证据,杀人灭口,可知罪?”秦飞拔出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缇骑们见首领被擒,纷纷放下兵器。秦飞让人将魏忠良与缇骑绑起来,自己则走进粮库查看。粮库内的军粮堆积如山,封条上还印着“北境军饷”的字样,旁边的账册详细记录着接收日期与数量,与玄夜卫查到的完全吻合。“这些都是铁证,”秦飞拿起账册,“魏进忠的死期,不远了。”

正准备押解魏忠良返回金陵,秦飞的坐骑突然一声惨嘶,前蹄轰然跪地——马腹已被一枚淬毒的弩箭穿透。“有埋伏!”秦飞翻身落地,拔刀护住粮库大门,却见四周芦苇荡中涌出数百名黑衣死士,为首的正是魏进忠的贴身护卫。“秦大人,魏大人早料到你会来,”护卫冷笑,“沧州的粮库是大人的根基,怎会没防备?”话音未落,黑衣死士已蜂拥而上,玄夜卫士兵虽奋勇抵抗,但对方人数占优且悍不畏死,很快便死伤过半。秦飞肩头中了一刀,鲜血浸透衣衫,他看着死士点燃粮库外的油布,火光瞬间吞噬了堆积如山的军粮,账册在火中化为灰烬——那是指证魏进忠的最后铁证。混乱中,魏忠良被死士救走,临走前抛来一句:“秦大人,回京城领死吧!”秦飞望着熊熊燃烧的粮库,心沉入冰窖,他知道,没了证据,这场仗他们输了。

秦飞带着残兵狼狈返回金陵时,玄夜卫北司已被镇刑司缇骑围得水泄不通。魏进忠站在府衙前的高台上,身着从一品提督官服,身边跪着被铁链锁住的张启,张启的双手已被烙铁烫得焦黑,指骨外露。“秦飞,你勾结沧州豪强,私焚军粮,意图通敌谋反,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魏进忠高举一本“供词”,那是张启在酷刑下被屈打成招的笔录,上面按满了血指印。周显站在北司门内,怒喝:“魏进忠,你伪造证据,栽赃陷害,天理难容!”魏进忠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两名缇骑立刻拖出一名玄夜卫密探,一刀斩下头颅,鲜血溅在北司的朱门上:“周显,你纵容下属通敌,本就罪该万死!陛下已下旨,玄夜卫即刻由镇刑司接管,抗旨者,斩!”

刘玄带着三法司官员赶到时,正撞见缇骑押着张启往诏狱走。“魏进忠,你无凭无据,怎可擅抓玄夜卫官员?”刘玄高举内阁文书,“三法司需亲自审讯张启,核实罪证!”魏进忠从袖中掏出一枚鎏金令牌,那是德佑帝赐他的“便宜行事”令牌:“刘首辅,陛下有旨,玄夜卫通敌案由镇刑司专审,三法司不得干预。”他凑近刘玄,压低声音阴狠道,“您还是管好自己吧,属下查到,您去年给谢渊的祭文里,写了‘忠魂不灭’四字——这可是暗悼逆臣的铁证。”刘玄脸色骤变,他终于明白,魏进忠早就在暗中收集他的“罪证”,今日之事,是要一并铲除他和周显。此时,宫中太监赶来传旨:“陛下口谕,着刘玄、周显即刻入紫宸殿问话,不得延误!”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紫宸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魏进忠跪在丹陛之下,哭得涕泗横流:“陛下,臣险些就见不到您了!秦飞勾结沧州豪强私吞军粮,还想烧粮灭口,若不是臣早有防备,北境军饷的罪证就被他毁了!”他呈上一叠“证据”——有被篡改的玄夜卫密信,有买通豪强作的伪证,还有张启的“招供笔录”。德佑帝看着这些“证据”,又想起当年魏进忠舍身救他的旧恩,脸色渐渐阴沉。周显刚要辩解,就被魏进忠打断:“陛下,周显身为玄夜卫指挥使,纵容下属通敌,刘玄还为谢渊写祭文,此二人分明是谢党余孽!”此时,吏部尚书李嵩突然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奏。臣查到,刘玄曾私下会晤谢渊旧部,周显的亲随也与秦飞一同去过沧州,此事恐非空穴来风。”李嵩这一番话,彻底堵死了二人的辩解之路——他为了自保,终究选择投靠魏进忠。

刘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嵩怒斥:“你这墙头草!为了乌纱帽竟捏造事实!”周显也上前一步:“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秦飞绝无通敌之事!”德佑帝却摆了摆手,疲惫地说:“够了。玄夜卫私通豪强,证据确凿,周显免去指挥使一职,贬为庶民;刘玄包庇谢党,流放琼州;秦飞罪大恶极,押入诏狱,听候发落。”魏进忠心中狂喜,却装作悲戚道:“陛下,玄夜卫不可一日无主,臣愿暂代指挥使一职,肃清余孽,以报陛下信任。”德佑帝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准奏。你务必查清玄夜卫所有通敌官员,不可姑息。”魏进忠磕头谢恩,起身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他要的,从来都不止是玄夜卫的权柄。

秦飞被押入诏狱的当晚,魏进忠就带着缇骑来了。他坐在刑讯椅上,手中把玩着那枚羊脂玉如意,看着遍体鳞伤的秦飞,笑容阴毒:“秦大人,当初你在诏狱监视我,没想到今日也落得这般下场吧?”秦飞啐了一口血沫:“魏进忠,你构陷忠良,私吞军粮,迟早会遭天谴!”魏进忠猛地站起身,用玉如意狠狠砸在秦飞伤口上,疼得秦飞浑身抽搐。“天谴?”他冷笑,“在这金陵城,我就是天!”他挥了挥手,缇骑立刻端来一盆烧红的炭,里面插着数根铁针。“只要你画押承认是刘玄指使你通敌,我就给你个痛快。”秦飞咬紧牙关,宁死不从。魏进忠失去了耐心,亲自拿起一根铁针,狠狠扎进秦飞的指甲缝里:“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惨叫声响彻整个诏狱,魏进忠却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秦飞昏死过去,他才下令:“继续审,活要见人,死要见签。”

三日后,秦飞的“招供状”摆在了德佑帝面前——那是缇骑捏住他的手指强行画的押。魏进忠趁机上奏,称“谢党余孽遍布朝堂”,请求扩大株连范围。德佑帝被他的“忠心”打动,下旨让他“便宜行事”。魏进忠立刻下令,镇刑司缇骑全员出动,凡与刘玄、周显、秦飞有过往来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抓入诏狱。短短十日,入狱官员又增两千之众,诏狱装不下,就把玄夜卫的旧衙署改成临时牢房,金陵城的上空,整日都飘着惨叫声。魏进忠还下令,将秦飞押到午门广场凌迟处死,以“震慑奸佞”。行刑当日,他亲自监刑,看着秦飞的肉被一片片割下,百姓们吓得不敢直视,他却笑着对身边的张文说:“你看,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秦飞死后,魏进忠的权势达到了顶峰。他身兼镇刑司提督与玄夜卫指挥使两职,掌控着全国的特务机构,六部尚书见了他都要躬身行礼。李嵩因“揭发有功”,被升为太子太保,彻底成了他的爪牙。魏进忠开始在朝堂上安插亲信,张文被提拔为吏部尚书,魏忠良升为诏狱署提督,连他府中的管家都成了从五品的经历官。那些曾被株连的官员,即便侥幸未死,也被剥夺官籍,流放边疆,他们的家产全被以“谢党罚没”的名义划入魏进忠的私库。翰林院的编修们彻底成了提线木偶,拟旨时连“忠”“良”二字都不敢写,一道安抚流民的圣旨,写得全是“酌情处置”“切勿生事”之类的虚词,地方官捧着公文无从下手,流民越来越多,金陵城外的荒山上,饿死的灾民随处可见。

刘玄被流放琼州前,曾在码头见到周显。周显已沦为乞丐,衣衫褴褛,见到刘玄,只是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刘首辅,是我无能,没能护住玄夜卫,没能扳倒魏进忠。”刘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嘶哑:“不是你无能,是这皇权太沉,奸佞太狠。记住,只要还有人记得谢太保的忠勇,记得我们的冤屈,就总有翻案的一天。”可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魏进忠早已派人盯着他们,刘玄刚登上流放的船,就被魏忠良派来的杀手推入海中,周显也在当晚被缇骑活活打死在破庙里。他们的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掀起——在魏进忠的恐怖统治下,没人敢谈论“冤屈”,更没人敢提及“谢党”。

李嵩则过得风生水起。他每日都去魏进忠府中请安,帮着筛选“谢党名录”,甚至主动将自己的亲侄子划入名录——只因侄子曾在谢渊手下当过文书。魏进忠对他愈发信任,将吏部铨选的大权全交给他。李嵩趁机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原本清正的吏部,成了他敛财的工具。有一次,他为了讨好魏进忠,竟将一位清廉的知县贬为驿丞,只因那知县不肯给他送礼。百姓们恨透了他,私下里骂他“李剥皮”,可没人敢当面说——镇刑司的密探无处不在,哪怕是夫妻间的悄悄话,都可能被举报为“非议朝政”,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魏进忠的残暴远不止于此。他在府中修建了一座“刑房”,里面摆满了各种酷刑工具,从“鱼鳞烙”到“钉指刑”,应有尽有。但凡有官员不顺他的意,他就会将人抓进府中“问话”,十个人里有九个再也出不来。有一次,工部尚书张毅因反对他挪用军饷修建私宅,被他以“谢党余孽”的罪名抓进刑房,折磨了三日三夜,最后被打断双腿,贬为庶民。张毅的家人去求情,也被缇骑一顿毒打,赶出金陵城。从此,六部官员再也没人敢反对他,他说东,没人敢说西;他要挪用军饷,户部立刻照办;他要更换边将,兵部马上拟旨——大吴的朝堂,彻底成了他的一言堂。

北境的情况越来越糟。军饷被魏进忠私吞大半,将士们连饱饭都吃不上,许多士兵冻饿而死,剩下的人也无心作战。鞑靼趁机南下,接连攻占了三座城池,急报递到金陵,却被魏进忠压了下来——他正在忙着给自己修建生祠,根本没时间管边事。生祠修在金陵城外的最高处,里面的塑像用黄金铸造,比皇帝的龙像还要高大。落成那天,魏进忠亲自前往祭拜,文武百官全要随行,谁要是来晚了,就会被指为“不敬”,轻则贬官,重则入狱。李嵩带着百官三拜九叩,口中高呼“魏大人千岁”,魏进忠站在生祠前,望着匍匐在地的官员,眼中满是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众星捧月、权倾朝野的感觉。

诏狱里,张启还在受刑。魏进忠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当成了“杀鸡儆猴”的工具,每隔几日就会带一批新入狱的官员去看他受刑。张启的双手双脚都被打断,眼睛也被烙铁烫瞎,却仍在断断续续地喊:“魏进忠……你不得好死……”魏进忠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着对官员们说:“你们看,这就是顽抗到底的下场。只要你们听话,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要是敢跟我作对,他就是你们的榜样。”官员们吓得浑身发抖,纷纷磕头表示效忠。张启最后是被活活饿死的,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小块玄夜卫的令牌——那是他最后的信念,也是他未竟的遗憾。魏进忠得知他死了,只是淡淡地说:“扔去喂狗,别脏了诏狱的地。”

天德五年冬,金陵城下起了大雪,雪片落在魏进忠的生祠上,掩盖了黄金塑像的刺眼光芒。北境的败报终究还是传到了德佑帝耳中,他召魏进忠入宫问话,魏进忠却以“偶感风寒”为由推脱,只派张文前去应付。张文按照魏进忠的吩咐,将败罪全推到“谢党余孽”身上,说都是因为刘玄等人私通鞑靼,才导致北境失守。德佑帝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深究——他知道,现在的魏进忠,早已不是他能掌控的了。雪地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捧着半块冻硬的窝头,望着镇刑司缇骑的马蹄踏过雪地,留下一串狰狞的蹄印,眼中满是恐惧。他的父亲曾是户部主事,因“谢党”罪名被抓,母亲也被饿死,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流浪街头。在这个奸臣当道的寒冬,大吴的百姓,早已看不到希望。

片尾

天德五年冬,北境三城失守的消息传遍金陵,百姓人心惶惶,而魏进忠的权势却稳如泰山。他以“抵御鞑靼”为名,向民间加征赋税,半数粮食都流入他的私库,剩下的军粮掺着沙土送到北境,将士们怒不可遏却敢怒不敢言。被株连的官员已达六千之众,吏部铨选的官员全是魏党亲信,这些人学识浅薄、贪赃枉法,六部公署的公文堆积如山,却没人真心处理——他们整日忙着讨好魏进忠,为他搜刮民脂民膏。刘玄流放途中被灭口,周显惨死破庙,秦飞凌迟示众,张启冻饿而亡,忠良的鲜血染红了金陵城的石板路,却没能唤醒沉迷权欲的皇帝,更没能撼动魏进忠的权位。

魏进忠非但没有修订刑律,反而废除了“禁止株连”的旧规,颁布“连坐法”——凡一人被指为“谢党”,其亲友、下属、同乡全要受牵连。镇刑司的密探遍布全国,茶馆酒肆里的闲谈、书信往来中的只言片语,都可能成为“通敌”的罪证。有个书生只因在诗中写了“北风卷地白草折”,就被指为“暗讽北境失守”,全家被抓入诏狱。玄夜卫彻底沦为魏进忠的爪牙,往日的“缉查奸佞”变成了“罗织罪名”,缇骑的马蹄所到之处,百姓无不闭门避祸,生怕被牵连。李嵩升为内阁次辅,整日跟在魏进忠身后,帮他处理“谢党案”,两人狼狈为奸,把大吴的官场搅得乌烟瘴气。

谢渊的忠骨被魏进忠挖出,抛入乱葬岗,曾经的忠肃祠也被改为“魏公生祠”,里面供奉着魏进忠的黄金塑像,百姓们被逼着每日祭拜,谁要是不去,就会被缇骑毒打。有个老妇人偷偷给谢渊的乱葬岗上坟,被密探发现后,当场打死在坟前。从此,再也没人敢提及谢渊的名字,更没人敢谈论“忠君报国”的老话。街头巷尾,只有压抑的沉默和偶尔的叹息,挑着担子的货郎在无人处低声咒骂:“这狗官要是不死,咱们大吴迟早要完!”可这话,只能在喉咙里打转,不敢让第三个人听见——镇刑司的耳朵,比城墙还灵。

魏进忠的胜利,成了大吴的噩梦。他住着比皇宫还奢华的府邸,穿着缀满珠宝的官服,吃着山珍海味,而百姓们却在饥寒交迫中挣扎,官员们在恐怖统治下苟活。德佑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朝堂上的奏事全由魏进忠代劳,他想见哪位官员,都要经过魏进忠的同意。有一次,一位老臣冒死入宫,想向皇帝揭发魏进忠的罪行,刚走到紫宸殿门口,就被魏进忠的亲信拖走,再也没了音讯。从此,再也没人敢给皇帝进言,紫宸殿的丹陛之下,只剩魏党亲信的身影,他们齐声高呼“魏大人千岁”,声音震得殿顶的瓦片发抖,却震不醒这沉睡着的江山。

卷尾

一场株连六千官员的浩劫,终以奸佞掌权、忠良喋血画上句点。魏进忠用权柄编织的罗网,困住了公道,困住了民心,却困不住他日益膨胀的贪欲;他以鲜血铺垫的权路,让他登上了权势的顶峰,却也让大吴的江山陷入了万丈深渊。朝堂的座位被魏党亲信填满,人心却早已空寂,官员们只知效忠魏进忠,不知有皇帝;百姓们只知畏惧镇刑司,不知有朝廷。那座金碧辉煌的生祠,成了大吴最讽刺的地标——它纪念的不是忠良,而是祸国殃民的奸佞。雪落在生祠的黄金塑像上,像是为这沉沦的江山,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寿衣。没人知道这场黑暗会持续多久,只知道在魏进忠的残暴统治下,大吴的每一个黎明,都藏着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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