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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荒坟裂土尸鬼出,白骨骷髅披腐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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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铜铃声近了又远,那是缇骑巡逻的声音,尖锐如刀,悬在所有人头顶。萧桓铺开宣纸,提起狼毫,饱蘸浓墨,写下“除奸”二字。笔锋如斩马刀劈过宣纸,力透纸背,墨痕边缘洇着烛泪,像凝血未干。烛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尊守护江山的石像,在黑暗中,默默积蓄着惊雷的力量。

蒙傲揣着那半片黑稻壳走出密道时,晨光刚漫过宫城琉璃瓦,在青砖地上投下碎金光影。他没回禁军大营,绕了三条僻静街巷,钻进东城巷尾的“福记粮铺”——这是父亲蒙毅当年安插的暗线据点,二十年来从未暴露。粮铺掌柜张满是北境老兵,脸上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是护粮时被鞑靼人砍的,笑起来时,刀疤扯着皮肉动,倒添了几分悍气。

粮铺后院地窖里,十余名蒙毅旧部已等候多时,每人腰间都别着刻“蒙”字的铜符——这是蒙家军的信物,比任何兵符都管用。断了左臂的赵勇坐在角落,残肢套着铁钩,是当年为救岳谦被鞑靼人箭射穿后截的;面色黝黑的李山握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刀鞘刻着“宣府卫”三字,是他战死兄长留下的。看到蒙傲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目光里满是敬重,没有半分迟疑。

“赵勇,你带三人今夜戌时换防御膳房。”蒙傲将龙纹令牌拍在案上,烛火映着令牌龙纹,光芒跳动,“魏进忠的远亲王总管贪杯,每日戌时必去后巷‘醉仙楼’喝两盅,你们以‘查宫禁安全’为由接管御膳房,只换人,不声张——后厨最里面的菜板下藏着他贪墨的账册,一并取来,那是扳倒他的铁证。”赵勇抱拳应下,铁钩撞在甲胄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比常人的抱拳更有分量。

“张满,你带两人扮作粮商,午时在西市‘悦来客栈’截秦云的眼线李三。”蒙傲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玄夜卫北司”的字样,“这是去年擒获的魏党密探身上搜的,若遇缇骑盘问,亮这个。记住,留活口,我要知道秦云与京营的联络暗号,还要知道魏党在京营的布防弱点。”

巳时,蒙傲回禁军大营时,营门已围了一群兵卒。参将李三挎着腰刀,正对着副将李达怒吼:“蒙统领不在,凭什么调我去守宫门?这是秦将军亲自吩咐的差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支使我?”李达性子耿直,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他虽知李三是秦云的人,却没有实权处置他。

蒙傲拨开人群,龙纹令牌在晨光中闪过冷冽的光:“本统领的将令,你敢不从?”李三回头见是蒙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仍硬着头皮道:“这是秦将军的意思,卑职……”话没说完,就被蒙傲一拳砸在脸上,鼻血当场喷了出来。“宫城之内,只有陛下的旨意,只有禁军统领的将令,没有‘秦将军的意思’!”蒙傲揪着他的衣领,声音如北境寒风,“岳谦将军的血,还凝在宣府卫的城楼上,你忘了那些冻饿而死的袍泽?再敢推诿,军法处置!”

李三被打蒙了,额头渗着冷汗,不敢再犟,捂着鼻子转身带着亲信离去。蒙傲对李达使了个眼色,李达立刻领会,领着两名心腹悄悄跟了上去——他要盯着李三的一举一动,看他会不会给秦云报信。

辰时刚过,张满派来的信使便在营外候着,是个穿粗布短褂的少年,手里拎着一篮发霉的米。他见了蒙傲,悄悄递上一张沾着油渍的纸条,上面用米汤写着四个字:“鱼已入网”——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李三已被诱入圈套。蒙傲捏紧纸条,指尖微微发颤,他知道,这盘棋,终于开始收子了。

未时的西市格外喧闹,挑着担子的小贩沿街叫卖,买东西的百姓摩肩接踵。张满扮作的粮商刚将一麻袋“陈米”扛进悦来客栈,就见李三带着两名亲兵走进来,腰间的刀鞘擦得锃亮,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张满使了个眼色,两名扮成伙计的旧部立刻上前,脸上堆着笑:“李爷,您要的上房已经备好,小的这就

萧桓在养心殿阅魏党罪证——谢渊被诬通敌、周铁死谏枭首、周显冻毙街头,件件触目惊心。他将谢渊绝笔信贴身收好,那是除奸的动力。

鸡鸣三唱,天色将明未明,养心殿烛火已燃了整夜。司礼监太监蹑手蹑脚跪伏于丹陛,声音发颤:“启禀陛下,司礼监掌印魏进忠,于宫门外求见,言称有紧急公务需面陈。”萧桓正摩挲着谢渊的旧朝笏,闻言抬眸,眼底寒芒比御座龙纹更冷,他将朝笏重重按在御案,冷笑出声:“传他进来。”殿角铜钟恰好撞响,悠长钟声里,君臣间最后的博弈,终要启幕。

禁军刑讯室阴暗潮湿,铁链拖地的脆响混着霉味,呛得人胸口发闷。蒙傲立于李三面前,甲胄上的霜尘未褪,手中那半片黑稻壳在烛火下泛着焦光。他将稻壳重重拍在案上,糙硬的壳片弹起又落下,正砸在李三颤抖的手背上:“岳谦在宣府卫写的三封求粮血书,是不是你截下交给秦云的?”李三本还抵赖,瞥见那稻壳,又想起西市被擒时的凶险,心理防线骤然崩塌,瘫在刑架上嚎哭招供:“是!是卑职干的!秦将军每月初十亥时必赴魏府密谈,京营西营全是魏公公的人,江南粮仓的联络暗号……是‘稻花香’!”

李三的供词刚画押,墨迹未干,魏府的信使已捧着鎏金请柬候在营外。请柬烫金字迹流光,写着“特邀蒙统领赴府宴,共议京营协同防务”。蒙傲将供词折成细条,塞进甲胄内侧的暗袋——那里贴着心口,是最稳妥的地方。他转身对副将李达沉声吩咐:“我若三更未归,你立刻率禁军精锐围魏府,持此令牌去养心殿面圣,陛下自会颁下旨意。”李达接过龙纹令牌,重重点头,他知道,这趟魏府之行,是踏入了张开的罗网。

魏府宴会厅烛火如昼,数十支牛油烛将梁柱映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却压不住隐隐的肃杀。魏进忠身着蟒纹常服,亲自执酒壶为蒙傲斟酒,枯瘦的手指捏着白玉酒杯,指节泛白。他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蒙傲的甲胄,笑里藏刀:“蒙统领今日在西市擒获乱党,雷霆手段,老奴实在佩服。”“禁军戍卫宫城,擒奸除恶本是职责所在。”蒙傲双手捧杯却不饮,杯沿抵着唇,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座上的秦云,“方才李三已全盘招供,秦将军,你每月初十赴魏府密谈,所议何事?这份供词在此,你可愿对质?”秦云脸色骤变,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喉结滚动,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蒙傲刚离席,魏进忠便扯着秦云进了后堂,一脚踹翻炭盆,火星溅得满地都是。“废物!”他压低声音嘶吼,脸上的假笑荡然无存,“蒙傲换御膳房的人、擒李三,明摆着是冲我们来的!立刻派人去查李三招了什么,另外加派人手盯紧养心殿,萧桓那小子定在搞鬼!”秦云按捺不住怒火,抱拳请战:“公公,不如末将率京营将士,直接将蒙傲拿下!”魏进忠狠狠瞪他一眼:“无凭无据动禁军统领,是谋逆大罪!萧桓就等着我们先动手,好名正言顺除了我们!再敢鲁莽,先砍了你的头!”

蒙傲刚出魏府大门,萧桓的密信便由暗卫送到了手中。信上字迹潦草却有力,写着魏进忠方才入宫进谗的经过——他竟反咬刘怀安是“通敌乱党”,请求陛下下旨诛杀。萧桓当场掷出王总管的贪墨账册与江南灾民的血书,怒斥道:“刘怀安就在偏殿候着,你弟弟魏进禄克扣漕粮、私通鞑靼的罪证,全在这儿!还敢在朕面前颠倒黑白?”魏进忠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才得以脱身。

逃回魏府的魏进忠已是困兽犹斗,他连夜伪造“陛下遇刺、传位魏公公监国”的懿旨,加盖私刻的玉玺,派心腹传令玄夜卫:“烧东宫、夺西华门,就说蒙傲谋反弑君,诱他调兵平叛,届时趁机夺他的兵权!”子时刚过,东宫方向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缇骑沿街嘶吼“蒙傲谋反”,百姓哭嚎着四散奔逃,京中瞬间陷入大乱。

乱声中,萧桓的密旨及时送到蒙傲手中:“东宫有太子死守,无需挂心。速率禁军平叛,西华门叛将先斩后奏,魏进忠在城郊破庙亲自指挥,务必将其擒获!”蒙傲立刻披甲上马,禁军铁骑踏破夜色而来,马蹄声如惊雷滚过街巷。先头部队直扑西华门,叛将刚举着伪懿旨喊话,便被一箭射穿喉咙;主力部队则围向东宫,将士们用浸湿的棉被扑火,与叛军展开厮杀。城郊破庙内,秦云已持长枪抵住魏进忠的咽喉——他终究未忘岳谦的冤屈,更不愿做千古罪人。魏进忠眼露凶光,摸出火折子就要点燃庙内的火药,同归于尽。就在此时,蒙傲率军破门而入,甲叶碰撞声震得庙梁落灰:“魏进忠,你的玄夜卫全灭了,束手就擒吧!”魏进忠被按在地上,仍挣扎着嘶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擒获魏进忠的次日清晨,蒙傲揣着李三的供词与魏府搜出的伪懿旨,从密道潜入养心殿。萧桓的案头已摆着两封捷报:一封是陈御史在云南擒获魏进忠派去的刺客,另一封是太子萧燊亲手写下的,东宫七名魏党眼线已全部肃清。萧桓拿起供词,逐字看完,猛地拍案而起:“时机到了!”他目光如炬,对蒙傲下令,“明日早朝,当众揭破魏党的罪状,你率禁军守紧宫门,凡魏党余孽,一个都不准脱逃!”

镇刑司天牢深处,寒气刺骨。魏进忠穿着囚服,囚服上的血污已发黑,粗大的铁链将他拴在石壁上,一动便发出“哗啦”的声响。陈默与刘怀安并肩而立,将一叠账簿与谢渊的血书狠狠甩在他面前:“克扣江南漕粮三百万石、私通鞑靼泄露军情、罗织罪名诛杀忠良,这些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魏进忠眼珠乱转,嘶吼道:“这都是陛下授意我做的!我是奉命行事!”陈默冷笑一声,将一枚鎏金印玺掷在他面前——那是魏进忠私造的“九千岁”印玺,“私造印玺,僭越称王,也是陛下教你的?”魏进忠瞬间语塞,脸色惨白如纸。

萧桓亲赴天牢提审时,手中握着谢渊的旧朝笏,朝笏上还留着当年谢渊死谏时磕出的裂痕。“魏进忠,你刚入司礼监时,曾对朕说,只求安稳前程,绝无贪念。”萧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朕给过你三次机会:谢渊死时,朕让你查案,你却焚毁灭迹;江南灾起,朕让你督运粮草,你却中饱私囊;刘怀安入京,朕让你自查,你却欲除之而后快。是你自己选了绝路。”魏进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扑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额角磕得鲜血直流,一五一十供出所有罪状,连他藏在城郊庄园地下的金银窖洞,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片尾

魏进忠的供词一经公布,朝堂震动,百官哗然。萧桓当即下旨设立“肃奸司”,由陈默主掌查案,蒙傲率禁军辅助,专司清理魏党余孽。吏部尚书李嵩听闻罪证确凿,当夜便吞金自杀,其子仗着父势贪腐的罪证很快被查出,家产全部抄没充作军饷;户部尚书王汉臣因克扣北境军饷,被削去官职,流放三千里;其余魏党成员或主动投案,或被禁军擒获,短短三日,朝堂便清肃了大半。

朝议处置魏进忠时,秦云出列请奏,声音带着愧疚:“魏贼罪大恶极,当公开审判,明正典刑,以告慰忠良亡魂。”刘怀安则跪在丹陛之下,泪如雨下:“臣请陛下将其游街示众,再行斩首,让天下百姓都看清奸佞的下场!”萧桓沉吟片刻,拍板定论:“将魏进忠暂押天牢,三日后于午门公审,召京中百姓与文武百官一同旁听;待秋决之日,在西市斩首示众,首级传至九边,以儆效尤。”

天牢之内,魏进忠一夜白头,整日疯疯癫癫咒骂,时而哭求饶命,时而嘶吼着要报复。而宫门外,刘怀安捧着谢渊的平反文书,跪伏在养心殿外哭叩,声音嘶哑却坚定:“陛下圣明!忠良终得昭雪,百姓终见清明!”萧桓亲自走出殿外,扶起他,温声道:“这不是朕一人的功劳,是谢渊、是岳谦,是所有为国捐躯的忠良,是天下百姓的功劳。”此时宫门外已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捧着粗茶、米饼,见萧桓出来,纷纷跪地高喊“陛下圣明”,声浪震得宫阙都在微微颤抖。

太子萧燊亲自将东宫眼线的处置名单呈给萧桓,字迹沉稳,条理清晰。萧桓接过名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期许:“今日你能藏锋守拙,肃清东宫奸佞,他日这江山,便要靠你守护了。”他转身面向宫外的百姓,高声承诺:“江南赈灾粮三日内必运抵各州,所有被魏党诬陷的忠良,一律平反昭雪;魏党贪墨的钱财,全部充作赈灾粮款与北境军饷!”话音刚落,百姓的欢呼声便震彻紫禁城,久久不散。

卷尾

夫国之兴也,在亲贤远佞;邦之固也,在恤民保疆。天德五年之祸,非魏进忠一人之恶,实乃权柄失衡、宦竖专权之弊。萧桓以孤帝之身藏锋蓄锐,借忠良之力破奸佞之网,诛恶而不株连,昭雪而不迟缓,纳谏而不刚愎,此其能安天下之故也。

谢渊临危而不改其节,蒙傲执义而不避其险,陈默触邪而不畏其威,刘怀安抱冤而不弃其志——诸贤之心汇为洪流,诸贤之力凝为利剑,方使倾覆之危转安,浑浊之政复清。然奸佞易除,贪念难绝;权欲易制,人心难防。后世君者若常念“易子而食”之痛、“忠肃赴死”之悲,以民为根,以贤为骨,则苍黎可安,江山可固。

史载:“天德之变,雷霆涤污,日月重光。”此非独帝王之功,实乃民心所向、忠良所聚也。盖天下之理,邪终不压正,权终不能代民,此亘古不易之道,亦为万世君者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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