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终末回响·秩序薪火（1 / 2）
“阻滞阵列”的炮火，如同投向无尽深渊的微弱火星，在“终末回响”那不断膨胀的黑暗边界上，激起一圈圈转瞬即逝的涟漪。雷恩站在“裁决号”舰桥，面色铁青地看着战术屏幕上几乎毫无变化的吞噬半径数据。延缓？这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每一艘舰船的能量储备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而敌人，那个代表着宇宙终极虚无的怪物，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实质影响，只是将那充满痛苦与饥饿的“注视”，更多地投向了这群顽固的“蝼蚁”。
“能量读数显示，它对我们攻击的反应阈值在缓慢提升。”科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它在适应。我们的干扰效果正在递减。”
伊芙琳没有回应，她的意识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冷静地处理着前线传来的每一个绝望的数据，另一部分，则与艾妲实验室那疯狂运转的超级计算阵列紧密相连，在莉亚娜遗留的灵魂碎片与“终末回响”那混乱的灵波中，搜寻着那理论上存在的、“结构崩坏”的引爆点。
实验室中，艾妲和她的团队已经不眠不休地工作了数十个标准时。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了血丝，神经如同绷紧的琴弦。屏幕上流淌的数据流复杂到足以让任何未经强化的大脑瞬间过载。他们在构建一个极其危险的模型——模拟“终末回响”那充满缺陷的内在结构，寻找其最脆弱的共振频率。
“它的核心是不稳定的悖论集合体…”一位凝辉文明的逻辑学家，其光核因超负荷运算而明灭不定，“‘存在’与‘虚无’的强行糅合…任何微小的扰动，如果恰好击中其逻辑断层…”
“莉亚娜最后的感知指向了‘痛苦’…”一位星灵遗韵的灵能大师闭目感应着那些破碎的画面，“那不仅仅是情绪，更是一种…结构性的创伤？因为‘早产’？因为被迫‘存在’？”
“我们需要一个‘钥匙’…”艾妲喃喃自语，双手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操作，将各种推测与数据输入模型，“一个能放大其内部应力，直至超过临界点的…共振频率…或者…一个足够强烈的、指向其存在本质悖论的…‘概念冲击’…”
就在这时，监测“源点之鸣”的“分布式共鸣阵列”残余节点（那些部署在远征路径上的），传来了一个极其微弱但不容忽视的异常信号。信号源并非来自“终末回响”方向，而是来自…联盟本土疆域的大致方位！信号内容并非通讯，而是一种极其宏大、缓慢、却带着决绝意味的…“秩序共鸣”？仿佛有无数个声音，无数股力量，正在某个遥远的点，以一种近乎祭祀的方式，共同吟唱着秩序的赞歌，其强度甚至引起了“源点之鸣”本身的微弱回应！
“这是…”伊芙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了然。她立刻命令接通与联盟临时议事会的紧急超空间通讯。
通讯连接建立，但信号极其糟糕，充满了干扰，仿佛穿越了某种强大的能量场。临时议事会首席，一位德高望重的星盟长老的全息影像断断续续地出现，他的面容苍老而疲惫，眼神却燃烧着与伊芙琳相似的决绝。
“…伊芙琳统帅…收到…你们的…数据…和艾妲教授的…推测…”长老的声音夹杂着噪音，“联盟…所有成员文明…一致决定…启动‘最终协议’…”
“最终协议？”伊芙琳的心猛地一沉。那是联盟成立之初，在最极端假设下制定的、从未想过会动用的终极预案。
“…我们无法派遣援军…距离与‘终末回响’的威胁…不允许…”长老的影像晃动了一下，“但我们…可以成为…‘钥匙’的一部分…”
影像旁边出现了星图，标注着联盟所有核心星域的位置。只见这些星域，正在以一种精密的几何模式，点亮一个个巨大的、前所未见的能量阵列！这些阵列并非武器，其结构…竟然与艾妲正在模拟的、针对“终末回响”内部结构的共振模型，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集中所有幸存文明…百分之九十的能源…所有强者的灵魂之力…以及…对秩序最后的信念…”长老的声音带着悲壮的颤音，“我们将以自身为祭品…放大‘源点之鸣’…在整个联盟疆域内…制造一次…超大规模的、定向的…‘秩序净化脉冲’！”
伊芙琳瞬间明白了。本土的同胞们，在得知前方无法挽回的败局与“终末回响”的恐怖本质后，选择了另一种形式的牺牲——不是来援，而是将自己、将整个联盟现有的疆域，化为一枚巨大的、一次性的“炸弹”！一枚旨在通过强化宇宙秩序根基本身，来冲击、乃至摧毁那个“虚无意志”的秩序炸弹！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艾妲的模型正确，赌“秩序净化脉冲”能恰好击中“终末回响”的结构弱点，赌这集合了残存联盟所有力量的一击，能够奏效！如果失败…联盟本土将能量枯竭，生灵涂炭，彻底失去未来。
“脉冲坐标…已锁定你们传回的…‘终末回响’核心灵波特征…”长老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时间…在三标准时后…愿秩序…原初之光…庇佑…”
通讯彻底中断。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来自后方的、更加宏大、更加决绝的牺牲计划所震撼。
“三标准时…”雷恩的声音沙哑，“我们需要在这怪物反应过来之前，调整‘阻滞阵列’，为脉冲让开通道，并确保脉冲能量尽可能集中…”
“不。”伊芙琳突然开口，打断了雷恩。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一个更加疯狂、却也可能是唯一能最大化利用这次机会的计划，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
“我们不能只是让开通道。”她站起身，走向主控台，调出了“裁决号”及其核心舰群的结构图，“我们要成为通道本身！成为将‘秩序净化脉冲’导向‘终末回响’核心的…‘透镜’与‘撞针’！”
艾妲的影像瞬间出现在舰桥，她立刻明白了伊芙琳的想法，脸色剧变：“你想用舰队作为能量导体？！这太疯狂了！‘裁决号’或许能承受一部分，但其他舰船…尤其是能量引导结构…会在脉冲通过的瞬间过载解体的！”
“所以需要计算，无比精确的计算！”伊芙琳的目光锐利如刀，看向艾妲和雷恩，“雷恩，我需要你筛选出结构最完整、能量相容性最高的舰船，组成‘导引阵列’。艾妲，我要你立刻根据脉冲参数和‘终末回响’的结构模型，计算出最优的能量聚焦路径和舰船承压极限！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
命令如山。残存的舰队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一艘艘经历过血战、伤痕累累的舰船，根据新的要求被重新编组，排列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立体阵列，如同一个指向黑暗漩涡的、由金属与信念构成的巨大长矛。所有非必要的系统被关闭，能量全部导向护盾与结构强化。
艾妲实验室的计算负荷达到了顶点。她们必须在极短时间内，模拟出脉冲通过舰队阵列时的能量流分布，找到那条能最大化杀伤效果、又能让核心舰船（至少是“裁决号”）勉强存活的路径。
时间在滴答声中飞逝。远方，“终末回响”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威胁正在酝酿，其扩张速度陡然加快，黑暗的触须如同饥渴的巨蟒，猛地向舰队阵列探来！
“它察觉了！阵列尚未完全就位！”雷恩吼道。
“没时间了！启动不完全导引阵列！所有舰船，按照预定路径，能量通路全开！”伊芙琳厉声下令。
下一刻，仿佛宇宙本身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