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需要给您再点一支安神香吗?”
“不用。”
陆沉舟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开纱帐光着脚走到,房间贴着墙壁的博古架处。
他双手轻轻转动上面一个纤薄典雅的白色陶瓷花瓶,下一刻,“轰隆”一声,墙壁上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暗道。
陆沉舟眼眸深处泛着冰冷阴郁的暗光,他走进去的刹那,暗道两旁的烛火瞬间点燃,倒映出里面灰暗幽深的密室。
而诡异的是,整座阴森可怖的密室内,都被一张张悬挂着的画像铺满了,而那些画像不管变换何种场景,或站、或坐、或骑马、或是睡着……都是同一个没有脸的削瘦身影。
这就是从数年前开始,陆沉舟每每噩梦缠身,就会出现在他梦中,缠绕着他平静内心的身影。
陆沉舟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刚开始只是冷眼旁观,毕竟对于掌管酷吏的大理寺卿来说,梦中的那些酷刑手段他都再熟悉不过。
只觉得那人既然能被上刑,定然是罪有应得。
只是后来梦到的次数多了,他渐渐对梦境中日复一日遭受折磨的身影多了一丝怜悯。
可惜他被隔绝在梦境外,即使拳打脚踢,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如同幻影般,眼睁睁看着那道削瘦的身影受尽磨难。
后来每每梦醒后,他就将梦中的场景画出来,没想到竟布满了整个密室,可见画中人遭受了多少惨绝人寰的折磨。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梦境中那凄厉的叫喊声仿佛还回荡在耳畔,久久不散,让他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愈发阴暗暴戾起来。
他青筋凸起的白皙双手轻轻抚摸着身旁一张画像上,滴落下来的一滴血泪,掌心似是瞬间被灼痛了般。
突然梦境中那道模糊的人影渐渐有了轮廓,竟变得清晰起来,陆沉舟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煞白如纸,整个人他也如同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渊内,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怎么都不敢将容璟和他梦境中,画像上,日日遭受血腥折磨的身影联想到一起。
陆沉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眼眶猩红,暴戾如斯,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戾气,不停在密室内暴走,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那样自小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到被所有人都捧着、宠着、惯着的人,怎么可能会遭受那样非人的折磨?
以至于最后,他面目狰狞的疯狂撕扯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画像,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历历在目的凄惨场景,如同画像般一起撕毁,再也不能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舟躺在满地碎屑上,看着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纸屑,突然捂着眼,癫狂的大笑起来。
他该高兴的,不是吗?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容璟就如同那夜空中最璀璨夺目的一颗星辰,而他,一个生长在阴暗潮湿腐朽枯木中的低贱之人,就连呼吸都带着卑贱与肮脏。
所以打从骨子里就阴暗扭曲的他,妄想将那样矜贵美好的他,拉下神坛,浸染上如同自己一样肮脏卑贱的气息。
所以噩梦中的那些场景,像是他内心深处最卑劣无耻的龌蹉般,一次次让他在满足与痛苦中辗转反侧,也让他痛并快乐着。
阴暗寂静的密室内,轻轻回荡着一声声如同压抑般的宣泄,“阿璟,阿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