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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对于李衍中毒一事，早在季澜清接手他的病情时，宣武帝已经如实告知，而且这一年，与李衍的朝夕相处中，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至交好友。

所以见他这么执着于报仇，心中不免涌上深深的担忧，季澜清紧抿着唇，思虑再三后说道：“你考虑好了，那可是霸占后宫多年的王皇后和肖贵妃啊！”

“你孤身一人，如何能与拥有强大母族势力的两人相抗衡啊？”

李衍回身，清瘦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冷白如美瓷的肌肤还有幽邃的眉眼看不真切，却能实实在在感觉到他深藏心底，如同毁天灭地般的滔天恨意，“我本就多活了十九年，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若是我不能为母妃报仇雪恨，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继续茍活着，那才是真得枉为人子，枉费老天爷给我继续活着的机会。”

“所以就算是拼上我的这条命，我也要她们血债血偿！”

季澜清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淡雅如炽的光亮中，一字一句抱着视死而归决心，誓要报仇雪恨的少年，让一向温润如玉的他不禁生出几许壮志踌躇的动容。

他起身，撩开青色长袍的前摆，“扑通”一声跪下身来。

李衍愣住了，赶紧伸手来扶，“季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季澜清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自己的专属太医，救了自己的命，对于自小长于寺庙的他，其实早已将这位温润谦和的太医院翘楚，当作了自己的兄长。

季澜清固执地不愿起身，他双手抱拳，面色严肃道：“王皇后和肖贵妃势力强大，王爷若真的想将她们一网打尽，可否听我一言？”

“季大哥，你跟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李衍肯定道：“你但说无妨。”

季澜清擡眸，直视着他的双眸，定定道：“那王爷就去争那个位置。”

李衍闻言，却是凄然一笑，“季大哥你也是说了，我势单力薄，能绊倒王皇后和肖贵妃为母妃报仇已是不易，如何还能和两位皇兄争夺皇位？”

“那王爷就认命了吗？”季澜清顿了顿，接着说道：“或许换句话说，王爷这是打算拿自己的命去报仇吧？”

“你也知道王皇后和肖贵妃一死，太子和庆王势必不会放过你。”

李衍见自己的心思被季澜清戳穿，并未回答，而是垂着头缄默不语。

季澜清却是继续循声说道：“王爷也说了，老天爷让你多活了十九年，又让你有了恢复如初的机会，王爷既然为了报仇雪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何不赌一把大的？”

“如今朝中局势被一分为二，后宫中，王皇后和肖贵妃积怨已久，互不相让，而前朝，太子暴戾如斯，庆王刚愎自用，两人争得水火不容，大臣们也早已分为两派。”

“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反而是一直被人忽略的王爷，你入仕的好时机。”说完后，他不再作声，只静静地等待着李衍思考。

前十九年，作为走一步都喘三喘，虚弱不堪的李衍来说，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活得久些，有朝一日为母妃和自己报仇雪恨，所以虽然他也贵为皇子，但从未想过去争那个位置。

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季大哥担忧的似乎不无道理，一旦绊倒王皇后和肖贵妃后，李奕和李慎势必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去争一争，焉知没有一线生机呢？